胡生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已经不知道我想了多久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人,他们都对我摇摇头。
我到底是谁!!
这天,我依旧在想这个问题,就在云山下。听山下砍柴的老伯说,相传云山是个美丽仙子的住所,她日夜弹琴,弹奏出的音符动听悦耳,常人听了会无法自拔,但依旧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听闻仙子的琴声。有人说这是妖魔,用邪法来蛊惑人,然后吃了他们;还有人说,这是天宫的仙子,下凡来考验人的真心,只要听过琴声依旧清醒的人,必然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我不管她到底是妖还是仙,我只知道她必定会法术,肯定可以知道我是谁。
不管付出什么!
我走在云山上,林间有鸟儿的欢叫,也有走禽穿梭于山林之间。偶尔还能看到从草丛跳出的迷路的兔子,对我动动耳朵,便跳走了。
我走了好久好久,不知多少日夜,可是依旧没有走出这片山林。仿佛这是个大迷宫,我一直走错了方向。
但是我依旧在走,没有放弃,不管怎样,我都要知道我是谁。
吃着山间的蔬果,喝着甘甜的清泉,躺在溪畔,不死心的依旧想着我是谁。
在我想到头痛,昏昏欲睡时,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身穿布衣,面容清秀,水灵的大眼睛,甚是好看。尽管布衣多是布丁,但依旧挡不住她的美。
她是仙女么,亦或者是妖女,来吃我的心了?来吧,不管是谁,能解答我亦或者了结我。
“公子,你为何出现在此?”
“你是妖么?”
“不是。”
“那你是仙么?”
“也不是,公子,小女只是一介草民,在此苟且偷生罢了。”
“那你会法术么?”
“不会。”
呵,看来她无法解答我的问题。
站起身来,拍打衣襟。又看了一眼她,觉得她似曾相识,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但却着实想不起来。
每次想不到东西,脑袋就会痛,可是越痛,我便越想搞明白。
扶额问她。
“你,叫什么。”
“小女独名烟。”
烟,烟雨红尘么。
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是对她,确实感觉见到过。而且,仔细看她,心便觉得被人捏碎一般,疼!
“我们,认识么?”
“公子,小女在此出生,从未见过外人。”
“那你父母呢?”
“多年前便过世了,独有小女一人。对了,公子如何称呼?”
“呵,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叫什么,来此求仙望能得到答案。”
“若是求仙,小女或许能帮上忙。”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一些端倪,却发现平静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说来听听。”
“小女在此生活多年,曾有幸听到过仙子的琴音,但却不敢确信在哪里。若是公子想的话,在此停留几日,或许能够听见。”
时间一转,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年,确实没有听见过那谣传中的琴声。
奇怪的是,跟烟儿生活在一起,我感觉到很平静,心中有些悸动,也不再去想我是谁,只是时常脑海里会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很熟悉,但却记不起来是谁。
现在我只想像过去的三年一样,每日陪她砍柴,跟她一起看遍这云山美景。
我们在溪边捉鱼,在林间摘寻异果,坐在草屋边的底上,跟她讲起山下的事情。
她很好奇山下的事情,我将这些年游历的所见所闻悉数讲于她听。听到婴儿诞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她会高兴的拍打着双手;听到老人垂暮将死,前朝破碎时,会伤心的留下眼泪。
我跟她讲起神话故事,哪吒大闹东海,孙悟空大闹天宫。好像她并不喜欢打打杀杀,便向她说起嫦娥的凄惨故事,织女牛郎的爱情。她对这些情有独钟,每次感慨爱情让人难分难舍,明明能够在一起,却终是相忘于江湖。
她最喜欢听牛郎织女,每次都会央求我说与她听。每当听到七夕时节,鹊桥相会时,她才会满足。
这天,她突然跟我说会给我一个惊喜的礼物,但是要三年后,她要准备准备。
看着她调皮的对我笑着,双手很亲切随意的拉着我。
我发现我好像动情了,想和她在这山野间度过这余生。想牵着她的手,将我熟知的故事一一讲给她听,她脸上的满足之意就是我最大的欢喜。
但是我清楚,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尽管我如此喜欢。我还要找到我的名字,我还要找到脑海中时常出现的那个人,我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注定是会分开,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找到答案,所以不想辜负她。自此,我渐渐的开始疏远她,我们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阻隔着我们。
时间转眼又是三年,她依旧这么美丽动人,我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清晨,在她还在熟睡时,我悄悄离开了那个我们一起搭起的草屋。
我不想辜负她,她应该会有更好的有缘人。
走到往日常去的溪边,静静站着,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不明白是否是对的,但是我真的希望知道我是谁,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溪边的路,我们一起走了不知几遍。多少次想忍不住转身,拥起熟睡的她,告诉她我是多么爱她。但是,脑海里时常浮现的身影让我觉得不知所措,她或许跟我有什么纠葛,我不想辜负任何人,我需要弄明白一切。
我听到了,琴声,凄凉的琴声让我觉得四肢冰冷。顺着声音,我找到了那个人。
“你还是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气和无奈。
“我是谁。”我很平静的问她。
“你,真的想知道么?”
“我必须要知道,因为,她还在等着我。”
“如你所愿,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的话让我很不安,但是我不管,我要知道过去,我要了结,烟儿还在等我。
她轻轻挥手,一束白光飘落在我身上,失去意识前,我突然不是那么强烈的希望知道这一切,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是淮柳,观音菩萨身边的一盏灯,无数岁月我修炼出灵智。
她是青台,本是观音菩萨莲池的一朵莲花,同样修出灵智。
在天庭我们经常一起嬉戏打闹,慢慢生情。菩萨不曾多问我们,经常看着我们一起嬉闹。
一日,青台说想看看凡间如何。
我说,凡间都是腐败的,哪里有天庭如此清净悠闲。
青台确是偏要去,无奈,我异能陪她一起,偷偷下凡。
我们逛了花灯庙会,玩了猜字谜,吃了糖葫芦。坐在桥湾上,我们看着往来喧嚣的人群,吃着糖葫芦和刚刚买来的桂花糕,美极了!
青台玩的愈发欢快,我陪着她也很开心。说实在,凡间也并不是不去天庭,起码天庭没有庙会,没有糖葫芦。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准备回去。
我们看见一个花轿被庙会的热烛引燃了,里面传来女子的惊呼。我一个箭步扑过去,在花轿烧毁前将她救了出来。
这一世的她叫情。
我开始在天庭发呆,青台找我玩我也不理她。脑海里想着的都是那个红裙子的身影。
最终我还是爱上她了,我下凡找她,想和她白头偕老。就在大婚之际,天兵将我擒了去,玉帝震怒,罚我在炼狱承受五百年的热火焚烧。最后将我贬下凡,承受无尽轮回之苦。
青台为了救我,也被贬下凡。菩萨念我们修行不易,请求玉帝开恩,最后我们自身保留了一点仙法,也不用受轮回之苦,只是,若是我再次介入她的轮回。她就会死在我的面前。
我对青台说,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再帮我一次。
我封印了自己的所有记忆,成为一个失忆的人。我希望我能忘记她,不去打扰她。但是,每次封印五百年后,我便会遇见她。
她便会死去,而每次死去前,我都会恢复记忆,承受无尽的自责于痛苦。
我明白,为什么会后悔,为什么不想知道。
我好后悔!
我跑到草屋前,看见她哭坐在屋前,上前拥她入怀。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听你唱歌,带你看遍天下美景,讲最好听的神话故事给你听。”
“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
“原来,这就是爱情。”她还是走了。
我心里痛的无法呼吸,泪水弥漫双眼,跪在地上,悲愤的吼着。
三年前,烟儿找到青台,恳求她将我的记忆还给我。
她说,我愿意用我一生来换着接下来与他相处的三年。
可我在这三年里,没有一天好好待过她!
我在凡间一千五百年,与你度过三生三世。狐妖可以用自己三生轮回,换心上人一世回眸一笑。
可我用尽一生也不能与你相遇。
你是我的织女,我却从未见过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