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家娘子
京城,天子脚下。
初夏的季节多雨,午后的大雨渐渐止住了,国公府里丫鬟婆子们聚在一起打着盹,。角门上传来一阵声音,窸窸窣窣的,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并丫鬟婆子们急步向内堂去了。人还未到,国公夫人得报后,微整理下仪容,便缓步出了内堂,往东厢走去,这时,二人遇到一起。
“内嫂,”国公府人唤来人到。
“夫人见礼。”语毕就在廊下直接行了礼。也不叫人喊起,自己起身后亲亲热热拉了国公府夫人沈氏的手,往东厢去了。
“嫂子何须多礼,茸烟,将前儿太后娘娘赏的雨前备着。”国公夫人对自家嫂子非常满意,未出阁时,两人便经常说着贴己话,如今各自为妇后,来往更见频繁。
说话功夫已至东厢,丫鬟们打起帘子,雨后的清新涌入屋里。但见着待客的东厢房里,门口对着一张黄花梨木四方大桌,左右两把椅子,东边一铺大炕,炕上铺蜀丝被,被面绣吉祥如意团云,西面一张美人榻,墙上一幅翠竹画,房里各翡翠摆设,珠宝花瓶不在话下。
国公夫人坐在东向椅子上,沈夫人坐西向,刚刚落座,茸烟端着茶具一应事物进来,摆茶。
“内嫂,这雨前是前儿彤姐儿进宫,太后娘娘赏下来的,我知你爱吃,便给你留了些,想着让婆子们给你送去,可巧你就来了,莫不是上赶着来吃茶的。”
“英姐儿,你这嘴,成了亲,当了娘的人,还总是没事打趣我。”沈夫人唤了国公府夫人的闺名,两人自小这般玩闹,在场的丫鬟婆子们早已见怪不怪。
“今儿这般急急赶来,可是有什么事?”沈夫人常来常往国公府,只是如今儿雨刚停就过来这般似是第一次。
“有桩事情,与你说说。”沈夫人平素稳重端庄,今儿恐怕是有要紧的事,莫不然也不会如此直奔主题了。
“内嫂,如此急切,想必是娘家顾府那边有甚事情?”国公夫人沈氏对自家内嫂顾氏了解详细,看她神情便能猜到几分。
“不瞒,正是顾家。夫人可知我那二伯父家的三哥顾北原的?”沈夫人顾氏对于国公夫人说道。
“知道,未出阁之前你总与我提起他,如今他拜了哪位阁老,在哪里供职?”国公夫人这话抬举了顾北原,莫说是拜了阁老,便是想入世对于顾家二房来说都难上加难。
“我这三哥人品,才学那是样样俱全,坏就坏在了二伯父身上,自我记事起,二伯父便荒唐不已,年岁越大越发不知收敛,三哥的亲事便是被他给订了个商女,过继的大哥儿也学他祖父那做派,如今亲事定不下来,姨娘通房弄了满院子,养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家里的一应花销全靠我嫂子的贴己,几年前便入不敷出,偏偏三哥一个职位谋不上,你说这是不是让我那二伯父给拖累的。”提到二伯父一家,沈夫人觉得顾家的脸都丢尽了,早在大哥儿没出生,顾家老二这一房便被赶出了祖宅,在城南置办了个两进的小院。如今越发的穷困潦倒。
“他家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你已是出阁的姑奶奶,多少也是帮不上忙,况他们已经自己分了家,与你又有何相干。”国公夫人对自家内嫂说到。
“这话原是这样说的,偏生我那个三嫂子,前儿下帖子拜会我。与我说起她家四娘子的婚事。她家嫡出的娘子,顾家行四,名唤锦程,出落的亭亭玉立,温婉可人。三哥三嫂对她期望甚高。唉,我那个糊涂的二伯父,竟把她许给了李家那个大哥儿。这满京城谁人不知李家大哥儿是个傻儿那!”说到这里沈夫人又气又急竟落下来泪来,这顾四娘子在她心里颇具分量。
国公夫人听了这话,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心道:李家,那个李家,李辅相家也没有傻儿?况就他二伯父那个德行,她三哥那唯懦的样子,怎敢高攀李辅相?莫不是,成王侧妃,皇商李家?想到这里,国公夫人问道“可是,皇商李家?”
“正是她家,李家那个大娘子,这些年好手段,把李家经营的连我们这等功勋世家也不敢小看。她的那位义妹,五年前被成王看上,带进府里,随后这李大娘子便求道李家族长开了祠堂,入了主祠,隔年便被成王封为了侧妃。这之后,这李家了便做了成王的钱袋子,如今京城流通的大部分蜀丝,蜀锦,南洋珠宝首饰可都是出自李家那位大娘子之手。按说,这样的人家,配我那破落户的二伯父家也算配的上,况她家人口简单,没有父母,也不在老宅子住,原是个良缘,可谁成想,李家大哥儿就是李大娘子的弟弟自小就是个傻儿,如今二十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我这侄女儿命苦啊,那二伯父天天着人打听李家的钱财商铺,三嫂看在眼里,如何不急。”对于二伯父的行径,沈夫人满是厌恶,说到他都好似脏了嘴一般。平了下气,沈夫人拿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放下来,说到:“你们这蒋家,虽说是顶着个国公府的头衔,圣上如今对你家越发倚重,这一应赏赐可不比郡王差。这雨前,我也就在你这能吃到这么好的,现如今,你家兄虽也得圣宠,可我娘家终是落魄了。”看到这国公府的珠光宝气,沈家的金玉满堂,想起娘家顾家,这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听到内嫂这话,蒋夫人很是受用,如今的蒋国公府可谓如日中天,连带着家兄也跟着步步青云。想到顾府,也不禁叹息。
“内嫂,按说这话我本不该说,你今儿与我说也算是不与我外,但我还劝你,顾家的事情别插手,更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就是你家嫂也违抗不得,何况你家兄性子软和,禁不住你二伯父,这门亲事但凡你二伯父有意思,便八九不离十了。你且宽心吧!”国公夫人想了想对沈夫人说到。
两人一时无话,只端着茶碗细抿,须臾,沈夫人提议玩会叶子牌,国公夫人忙命人准备桌子椅子一应事物,沈夫人大丫鬟并国公夫人的大丫鬟一起,四人热闹的开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