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二)

前文说到八桂是不可能涨工资的,但后来我涨工资了,原因是我升官了。

我升官的事情,离不开一个人:雷总。

群龙无首的编辑部

我来的前两年,也就是2020年8月到2022年4月。这段时间里,编辑部是没有实质性领导的,只有李副挂个编辑部主任的名头,但是他要管整个公司的业务开展,没有时间管我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在小王编排微信文章的时候看看有没有错误,文章没错误就点头同意发布。

所以,编辑部在这段时间是群龙无首的情况。

编辑部没有领导管事的时代,大抵是我们几个小兵比较惬意的时刻,也是李副背黑锅比较多的时刻。

惬意是大家写文的自由度比较高,议论学校的文章可以不经过学校审核直接发上微信公众号。

可惜李副不那么惬意了,他没时间管我们,又挂着编辑部主任的名头,一旦编辑部工作一旦出现失误,他就会被领导批斗。

这也为后来编辑部第一批人马的跑路埋下了伏笔。

雷总和年鉴

雷总,他是跟我同期进公司的那批人。听小王说他2019年在八桂蹲了大半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跑路了。按理说,员工跑路后就不会回到原公司了,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回到原公司容易被老同事看不起,认为你在外边混得也不咋样。

雷总能回来,也是公司前任副总小李总拉回一个30多万的年鉴项目,需要招一个年鉴编辑干活。小王顺嘴提一句雷总,李副考虑到雷总年纪大,性子比年轻人更稳重谨慎,适合干年鉴这种繁琐又不能出错的工作,就把他给招了回来。

然而,据我跟小王的聊天中得知,雷总从八桂跑路后,一直是失业在家做自媒体。家里蹲了七八个月,又回到八桂。据我的观察,他更像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浑身都冒油的那种,他的谨慎更体现在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这种地方。

雷总知道自己二回宫犯了职场大忌,就比一般人更加舔老板。

2021年在全公司年终总结大会上,他称公司能办20年肯定是因为老板的高瞻远瞩以及身边有一帮得力干将,自己也被老板的王霸之气所折服,希望老板给个机会,教他做年鉴;吹嘘老板是他的指路明灯,他是老板的博士生......如此如此,一波马屁把老板哄得非常开心,给了他一个先进个人奖,价值2000块。

正是因为年鉴这个项目,老板和李副给了他特别大的自主权,年鉴给了雷总不插手编辑部任何工作的正当理由。之前说过,编辑部的工作内容是编辑上传学校稿件、受学校邀请去现场报道、公司组织培训的会务报道等,雷总是挂着编辑部的编制,一件编辑部的事都不沾手,专注研究他的年鉴。

当编辑部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不出人去学校报道的时候,谢老师跟李副说能不能安排他去学校,他总是能轻飘飘地用“我这段时间可能忙着做年鉴”的理由给挡回来。到全员会议的时候,李副说某某学校有个活动想八桂出个编辑去现场做个活动报道,谢老师吐槽工作太忙实在安排不出人的时候,这时雷总又仗义直言自己可以替编辑部出马。

李副朝他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看他俩眼神交错的时候,打算在公司混过疫情的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现在看来,“如何在领导面前适当地表现自己”也是门学问。

也是他狂舔老板不干活的原因,编辑部的大家都看不惯他,后来他除了不干活,还对编辑部的工作指手画脚,又从编辑部延伸到对技术部和视频部指手画脚,惹得三部门的人都看不惯他。

失败的年检项目

老板非常看好年鉴项目,给雷总招了个助手,亲自督导项目进度。

那时我坐雷总旁边,改稿改得无聊,就凑到他屏幕面前问:“老雷,做出年鉴没有。”

雷总“啊呦”的一声:“哪有这么容易,光要校对一个词,我就得上网查这个词的意义区别,再这样,然后那样......” 听到这话,大家就会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偶尔雷总跟助手就某个词的用法发生争论,他便拿着一本书去老板办公室讨论半小时,回来时容光焕发,仿佛化身权威一般,对助手说你这说法是错误的,这词要这么用。

他们这么努力,结果怎么样?

小李总拉来7本年鉴制作任务,雷总从入职的2020年10月,到2021年12月底,一本没做出来。换成其他公司,老板要是看到项目进度这么慢,早该换人来做了。可是老板没有,她不承认自己眼瞎找错人,反倒认为校方不积极配合八桂这边开展年鉴业务。

想想也明白,只有领导看重这个项目,项目开展又给工作繁忙的老师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又没有好处,谁会乐意。没有实权领导亲自去推动这事的话,老师势必会消极怠工。

这件事也让我明白:“无能的领导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会选择比自己更无能的下属。”

雷总当上编辑部老大

雷总知道自己一本年鉴没做出来,舔老板的力度更加大了。

在2022年的年终大会上,他又花了三小时用PPT向大家汇报年鉴项目的工作进度,讲述自己计划在2022年8月底做完年鉴;要求把编辑部其他4人在3月底帮忙做一部分年鉴;要求技术部开发年鉴系统,把他的宝贝年鉴挂在网站上宣传;以及其他部门如何加入编辑部,配合他编辑年鉴等等。

老板听后非常激动,奖励了他一万块,当时大会只有三个人拿到这一万块,可想而知雷总的舔功有多强。

但是!!2022年3月发生的一件事,成了雷总混上编辑部龙头的由头。

起因是,编辑部和视频部去一场省级学术会议做新闻报道时没拍到领导的正面照,老板没脸转发文章到微信朋友圈。气不过的老板就在凌晨半夜打电话把李副狠狠批了一顿,第二天又到公司把编辑部所有人都拉到采集办公室狠狠批评一顿,根本不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这时雷总又出来打圆场说以后可以这样拍。

许是觉得雷总很靠谱,清明过后,老板又拉着编辑部到她办公室开会,当即宣布雷总担任编辑部主任。至于原因,老板说李副平时做业务没空管编辑部,雷总有十几年的编辑经验,虽说做年鉴已经很忙了,但还是委屈他来当编辑部主任,把控内容审核这关,希望我们好好配合雷主任的工作。

在编辑部干两三年的编辑没当上主任,外来念经的和尚反倒混上了管理层,受不了菜逼骑在自己头上的谢老师当天下午提离职了。

也是看到谢老师的离去,雷总知道自己在编辑部的根基不足,就跟老板说编辑部需要个副主任。于是,李副就把我架到副主任的位置。

起初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冒,以为是给个名头继续加活,听到涨工资有点不可思议,这么抠的公司居然也会价钱?

再到后边,我了解到老板不想让谢老师当编辑部主任的原因是觉得女生要结婚,会怀孕,影响工作任务,所以她更希望是男人干管理层。

果然,女人比男人更会为难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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