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G弦咏叹调——书评《失乐园》

传说在宫廷舞会上,巴赫的大提琴被人做了手脚,除了G弦之外,所有的弦都断裂了。当大家准备看巴赫出糗的时候,伟大的巴赫,仅仅只用了一根G弦,就即兴演奏了一首曲,也就是那首《G弦上的咏叹调》。

今天终于读完了渡边淳一销量达250万册、大名鼎鼎的《失乐园》。故事讲述了各有家庭的久木(55岁)和凛子(38岁)的出轨爱情,他们如同《围城》里说的“老房子着了火”,如胶似漆,再难分离,可他们的这段婚外恋被社会与亲人所不容,于是他们做出了最终的选择:在爱的高潮时双双服毒殉情。

电影《失乐园》剧照

通读整篇小说,我并不觉得久木和凛子是两个逐渐步入黄昏期的中年人,他们在爱与性上的贪婪与疯狂,让人感到犹如青春期少男少女般的生命力。抛开道德感来说,两人爱得如此真诚、如此炽热,完全可以重组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为什么他们选择了我们看来愚蠢至极的自杀呢?

久木本是出版社前任部长,虽然后被调做闲职,但是各种社会活动还是正常的,而认识凜子后,久木开始沉迷于与凜子的鱼水之欢,一向顺从的妻女也与其冷如路人,自己也因为凜子丈夫的报复而被迫辞职,三十年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凜子本是医学教授之妻,和久木交好后,凜子从以前恭顺的家庭主妇变成了大胆求欢的欲望情人,母亲、哥嫂也鄙夷其行为,最终与其断绝了关系。

久木迄今不提结婚,凛子也不提,是因为各自已经结过一次婚——深知结婚既是安适性的保障,而又是惰性与懒散这一恶魔盘踞的场所。

一边是前半生人生观、价值观的快速崩塌,一边是对未来之路的迷茫、彷徨,于是另外两对情人的死亡范本不由自主地影响了他们的选择:女招待阿部定勒死她深爱的老板石田,记者波多野秋子和作家有岛武郎双双自缢。久木与凜子羡慕他们为爱而死的勇气,凛子曾多次明言现在正是她最漂亮、最幸福的时候,“我年轻时就梦想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死去”,两人因而定下了和最爱之人以最美的形象共赴死亡之旅的决心。

在我看来,两人选择自杀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把原本的多维度生活变成了单维度的爱情至上,爱情之弦承载了两个生命的太多期待,他们可不是伟大的巴赫,有能力靠一根弦弹出美妙的咏叹调,他们更像是安娜卡列琳娜,在追求人性自由时陷入迷雾而绝望,绷紧的弦终于断掉,两人也因此走向了生命的尽头。渡边淳一还曾写过《钝感力》,老爷子凭借其深厚的医学背景,研究得出结论,认为人在面对复杂的人生时,有时候是需要一种迟钝的感受能力。我在想,如果久木和凜子迟钝一点,别着急,满不在乎的面对压力,他们是不是还可以相互鼓励“起风了,让我们好好活下去”?

记忆深刻的是在书的结尾,久木与凜子在爱到高潮时喝下含有剧毒的葡萄酒,两人在窒息的瞬间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死亡在那一刻变成了生命的延续,G弦的咏叹调啊,弹出了瞬间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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