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房子,在没有统一规划之前,房前屋后会有一些空地,被圈成小园子,当初在我家的老屋前面有一个小园子,被称为小南园,老房子东南角也有一个叫做东小园。后来村庄规划,小南园消失了,东胡同由于一直没有成功规划,东小园就一直存续到现在。
东小园是别人家的,园边有两棵椿树、两棵楸树。椿树大家寻常见,跟香椿树差不多,不过它的叶子是不能吃的,也被叫做臭椿。楸树叶子总体有点圆,据说楸树在立秋那天,时令到的时候叶子会翻过来,一叶知秋,我一直想观察一下是否真是如此却总是错过。
我记事的时候这四棵树都已经比碗口还粗了。与这些树同期的,还有家门口的三棵家槐,正对着我家大门口的是一颗最大的家槐,有合抱粗,大树东边那颗稍细,长得有点歪,西边那棵最小,加上有一年被火烤过,半边枯萎了。不过这三棵家槐在南边邻居翻建房屋时都被伐掉了,只剩了东小园的这四棵树一直郁郁葱葱。
我家老屋拆除后,改建成两层半的楼房,二层之上留了阳光顶和露天长廊,我在楼上长廊两端各栽了一棵葡萄。东小园的树枝丫伸过来,触手可及,与楼顶的葡萄相映成趣。
父亲去世后,楼顶阳光棚内的蔬菜就没有人打理了,只剩了几盆生命力顽强的韭菜,隔三差五记起来,才去浇浇水。那两棵葡萄也是疏于管理,经常被酷寒冻坏,没有什么收成。
春节过后,有一次回老家,发现东小园的四棵树竟然全部被伐掉了,只身下四个显眼的树墩在那里。不禁唏嘘了一番,想起了小时候把绳子拴在树上荡秋千,也记起那时候从树上掉落的可怕的八架子,它们浑身的绒毛,一旦触及皮肤就会顺着毛孔钻进去,起一个大包,一碰钻心的痛。大人就用酱或酱油涂抹在患处,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椿树上有时也会有大蚕,吃椿树叶子,最后留下一串灰色的茧挂在树梢上,我就爬到树上取过茧子,把它们挂在木头窗棂上,等待第二年春天孵化出大蝴蝶。蚕蛹破茧成蝶的时候,非常殊胜,硕大的蝴蝶翅膀五颜六色,非常漂亮,我们用麦秸扎几个草把子,蝴蝶会在草把上产卵,卵孵化又成了蚕,就这样循环生息,演绎着生命的不同形态。
昨天母亲生日,回老家给她庆生,居然发现四个树墩周围生出来许多小树,有椿树也有楸树,挺拔向上,都有一人多高了。转念一想整个村庄都已经列入搬迁规划,这些树苗的前途如何不得而知,不由得对这些顽强的生命忧虑起来。原生态的生命再顽强,也抵不住钢筋水泥的大肆围剿。
随后上楼去看看那两棵葡萄,去年基本没人管,我以为存活的可能不大,没想到在枯枝下居然冒出不少嫩芽,而且还有几串青葡萄挂在那里。
感叹生命的伟大,也渴盼在有限的生命里,克服时艰,去绽放青春的力量。像那些树一样,根在这里,生命就会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