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的小小苔花沉寂了300年,如今却突然火了,恰在这适合的春天: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梁俊和他的那群大山里的孩子,眼神清澈,情真意切,在唱这首歌时,真的是如风暖心怀。蝴蝶虽说飞不过沧海,但我们依然有逆风飞翔的力量。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不需言语,下自成蹊。况且,我本就倾心于自我绽放。你看到我,我笑意盈盈。你看不到我,我也向阴而发,阳光不待见我,我珍惜我自己。
以前一直很喜欢一首诗: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第一眼看就喜欢上了,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我只想告诉你最好的一切,以及同样并不适宜的我爱你。
从未关注过这首诗的作者,就像我从未关注过苔花一样。后来跟人聊天时候才知道,这是余秀华写的。
余秀华是谁?她的名字也许我们并不熟悉,可是她的成名作估计都有掠过耳际:《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当时看到新闻标题里的这个诗名我就直接把此人跟炒作归为一类了,并没有看,后来看了她的作品才恍然,原来这么好。后来了解了她人才得知,原来这么难。
写这么好的诗歌,还被赞誉为“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这样的一个诗人,居然只是一位普通的农妇。还不能说是普通,因为她是个脑瘫患者,也没什么高学历,走路都不稳当,高中毕业以后便嫁了人,丈夫大她十二岁,生了一个儿子。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人生了,仅存温饱,无爱可抒。可是这个女人,居然还要活的很有尊严,她提起笔杆,居然还要写诗,她无法走出封闭的村落,无法抗拒身体的疼痛,却坚持写诗,诗歌像是她人生中盛大的仪式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她来说,很难,起初是没有钱买电脑的,只能用笔在笔记本上写,写出字迹对于她都是极困难的事。后来有了电脑,只能用一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经常几分钟才能把一个字打出来,即便这样,她也积累了很多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她内心里最真实的情感。
就这样,她渐渐有了成就,后来竟一下子红了起来,还出了诗集,她说: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她说:诗歌是拐杖。所以,她还能够在这个世上踽踽独行。并且用自己的力量走出她的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你都没有足够的能力,怎么能有诗和远方?
余秀华是个独立的女性形象,尽管她的人生并不出彩,她一方面是自卑的,在特定的条件下,她没有能力去选择她的人生走向,她懂爱情,却不能选择婚姻,她会表达爱,也会表达欲,真实的她单纯勇敢又孤傲,是个活脱脱的真女子。但她缺失爱,并且没有自由,思想踏的很高,站的土地却太卑微,但她还是摇摇晃晃的向外走着了,拄着她的拐杖,即使冰雪封路,也要闯一闯:
固执地以为,我得去远处活一回
如果我失踪,有马匹会嗅着我的气味追随而来
所以,我允许自己一辈子都活得这么近
把最好的光阴攥在手心里
我知道,我去了远方,能够再回来
就会离自己更近
她没有烂在自己的生活里,而是活出了灿烂的样子。
余秀华就像是那小小的苔花,不起眼,却极力延伸,一场雨过后就可以走的更远点,也可以开的更密点。
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也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对于宇宙来说,太过渺小,可人的思想对于时间来说,却显得永恒。不知道余秀华内心的悲伤如今有没有少一点,不知道那群大山里的孩子以后能不能飞的出去。但是,机会总归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苔花开的漫地,它们的笑意盈盈还是会被注意到。就像余秀华一样去勇敢的表达,即使生命苦痛,也灵魂高贵:
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悲伤
浩荡的春光里,我把倒影留下了
把蛊惑和赞美一并举起了
生命之扣也被我反复打过死结
然后用了整个过程,慢慢的,慢慢松开
在这个美好的三月,春光明媚,却也有暴雨雷鸣。今天风刮的可怕,希望那些摇摇晃晃的树,明天还能够挺直身板,继续去期待更烂漫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