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猛然间意识到今天已经2月5号了,距离过年只有十天的时间了,可家里依然和平时一样,一点年货都没买,我不死心的站在窗户边,渴望从其他住户或者小区的大环境中嗅到一点年味,可除了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的挂在树上的枯叶,和其他明显干净的窗户玻璃外,什么都没有。我又问了我妈一个愚蠢的的问题:“今天是5号吧?你怎么还不准备过年的东西啊?”我妈随口回了一句:“着啥急,超市过年又不关门。”好吧,将进古稀之年的母亲都不着急备年货,我是在纠结什么?
尽管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每年过年时我都会试图去寻找那逐渐消失的年味,我甚至很怀念二十年前那让我不是很喜欢的年前准备工作。
小时候,村子还是村子,大家都住在格局和环境差不多的平房里,工资也不是月薪,虽然不高,却是按年薪发的,领了工资或者用比较有年代意味的词语:分红之后,我妈也该放几天年假了,于是放寒假的我就成了苦力。
印象里边,每次扫房子的时候我妈总是在头上系上一条用了很多年的黄手巾,拿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的笤帚扫房顶上、墙上那些挂了一年的“吊吊”,扫完之后,墙依然是黢黑的,那是被炉子熏的,我妈的脸也是黑的,那是扫房时掉下来的灰、土,即使屋子很简陋,依然得干干净净的过年。
那时的我是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报纸一边呵着手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块玻璃。然后去厨房熬点浆糊,拿着毛头纸(一种和宣纸类似的纸张)给木风门糊上新的着装迎接新年到来。
最让我高兴的事就是煮肉了。那时候家里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年底分红后,去集上买十多斤的现杀的新鲜猪肉,一般是买一条腿。回来洗干净后切成方块和煮肉包一起放进大铁锅里煮,我就是在灶火旁边拉风箱塞柴火的小屁孩。两三个小时后,一掀锅盖,满院子肉香。我妈把肉一个一个夹出来一一码放在罐子里,码一层洒一层盐,装好之后放在没有暖气处,盖好盖,来年慢慢吃。猪腿骨上剩下的肉也得一点点扣下来,我们俗称为“丝丝肉”,每次吃饭当做下饭菜,那曾经是我的最爱。
由于过年家里亲戚多,每次年前都得蒸好多馒头,还换着花样,有豆包、花卷、枣卷子。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学会了做各种面食,虽然过程中我奶奶总是说我:“一等人看看就会,二等人说说就会,三等人打死也不会,你都快成那三等人了。”一天的时间蒸好三大锅馒头,蒸好后凉凉了,装在编织袋里或者瓮里,让它和煮好的肉去做伴。
当然还得去赶年前最后一个集——廿八集,买一些过年必备的蔬菜瓜果,瓜子花生以及新衣裳,然后就可以迎接新年了。
一般这种忙碌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那时我还总是问我妈:“过个年怎么这么累?”我妈也总是对我说:“大家都是这么过年的,要不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如今玻璃有保洁的人给擦,木风门早已成为老古董堆在老平房的墙角里吃尘土,肉也因为种种原因被拒之餐桌之外,甚至连馒头都是有兴致了露一手。我们是不用再忙碌的准备年货了,可是那随着忙碌日子的年味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