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妈这两天又住院了,虽然只是例行的复查,虽然她一遍遍说,“没什么大事,都叫他不用赶回来,偏不放心。”
我知道,再坚强的人,住院的时候都希望能有个人陪着。
我妈说的“他”,就是我爸。
自从我家农村老宅翻建好了之后,我爸就一直在农村,我妈在市区帮我照料小福气。
他们这样“分居”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
02
记忆中,我妈对我爸日常的评价并不高。
她抱怨我爸太老实,不懂人情事故,说话太直……
所以爸爸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窝囊”的角色。
直到某一年的暑假,我在家里翻到爸爸的一些旧档案,那里面记载的是另一个全新的“爸爸”。
档案里说XX同志踏实肯干是业务尖兵,XX刻苦学习荣立了X等功。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爸爸这么了不起。
03
那一年,我放弃了爸爸千辛万苦为我谋到的银行的差事,要一个人去西安做名杂志小编。
其实,我只是尝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以为家里人一定会反对。
可没想到,爸爸给我铺开的却是一张西安地图。
我工作的地方哪里是医院哪里是超市,他都用笔仔细地标了出来。
我爸那种“有梦就去追吧”的态度,有点吓到我。
其实,我上了火车就开始后悔了。
那时扬州还没有火车站,爸爸送我到南京坐火车。
那是春运返程的一趟火车,车厢里车座下挤满了人,13个小时的车程,我竟然只能坐着一动不能动,这对于平时不怎么出门的我来说,简直是场煎熬。
我爸一直送我到车厢,跟我邻座的人打招呼,请他让我把座位调到窗边。
当火车慢慢开起来,看到爸爸在车窗外慢慢地往后退,我的眼泪就像一颗随时要爆炸的葡萄,心一下子就空了。
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撇下父母,千里迢迢地奔赴未知的人生。
04
不高兴先生后来告诉我,生小福气的那一天,因为床位紧张,我妈在忙前忙后联系病床。
孩子先抱出来了,但我需要等麻醉在里面观察一小时。
这期间,不高兴先生紧张坏了,不停地走来走去。
第一个发现我从手术室专用电梯推出来的,是我爸。
因为每出来一个他都会凑上去看,是不是我。
05
印象里,我爸对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表扬的话。
甚至,在我开始写点儿文字的时候还经常打击我,说就算找人帮我上报纸也没人要。
但是,后来我发表的每一篇文章,他都会帮我复印保存下来。
我爸和我妈虽然很多想法都不一样,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感情好”。
但却越来越发现,对一个人的爱是需要时间来承载。
那一年,大约是春夏交替的季节,我工作了,但还没有不高兴先生,没有小福气。
我妈留了很长的头发,自己一个人洗的时候不方便,让我用水壶兑了温水,再举起来从上往下帮她清洗。
那时妈妈已经不年轻,自己手臂抬不起来,那么长的头发梳洗起来都很费力。我问,“如果我不在家,自己洗头发多不方便呀。头发这么长,干嘛不剪掉呢?”
我妈回了我一句。“你爸说,长头发好看。”
一下子我就被虐到了,妈妈这样一个女人,已经不年轻了,眼睛里没有了光彩,甚至已经很臃肿了,但她却依然为她心爱的男人留着长头发。
因为太过震撼,当时就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当时某情感杂志上。
06
很多时候,“爸爸”并不是一个讨巧的角色。
他们没办法通过十月怀胎、母乳喂养来跟孩子建立相互依存的信任感。
也没有办法像妈妈一样,给予孩子温柔而坚定的呵护。
爸爸对于孩子,始终缺少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但是,任何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内心都无比渴望来自爸爸的赞许。
因为有爸爸的存在,我们才知道自己是谁,才能追根溯源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有个段子说,
杨过找爸爸,乔峰找爸爸,段誉找爸爸,虚竹找爸爸,石破天找爸爸,张无忌找义父。所有人都在找爸爸。金庸的小说里,主人公的父亲总是缺位的,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找爸爸。
那是因为,金庸在写这些小说的时候,“爸爸”对他一直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种意义,不仅仅存在于爸爸活着的时候,就算爸爸去世多年,对于孩子的影响也将持续一生。
就像岳云鹏在写给爸爸的歌《如果有个直达天堂的电梯 》里描述的那样,
“如果有个直达天堂的电梯 ,我多想不顾一切去看你,让你看看我的成绩,算不算有了一点出息。”
如果说,妈妈永远是接纳我们的柔软港湾,那爸爸对于孩子,就意味着目标、动力和前进的方向。
06
都说女儿找的老公,身上多少都会有爸爸的影子。
比如,
我就想嫁给一个像爸爸那样的男人,
他温柔倔强,努力勤勉,善待他人,关心妻子,给予孩子自由支持孩子的梦想……
更重要,他也会爱他孩子的孩子,就像当年疼爱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