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年味,从年前的蒸甜粿、发粿、打马鲛鱼丸开始,除夕一家人的大团圆,年初亲朋好友间的互相拜年。这样忙忙碌碌的春节前准备,再就是热热闹闹、和和煦煦的度过春节。这点点滴滴就形成了小城的年味。
甜粿是小城本地的年糕,家家户户必备着。记得以前,年前腊月廿五六左右,阿妈就张罗着做甜粿。甜粿是用糯米粉加红糖浆制成的。糯米粉和红糖浆搅拌至充分融合挂浆,再倒入圆形盆器中,然后入鼎里放笼屉上蒸。
二十多年前,那时老家的灶还是旧式烧柴的。蒸甜粿就在灶上的大鼎上蒸。那灶是用砖砌的,有条长长的烟囱,灶头架上一口硕大的鼎,宽敞又深口的鼎占据了整个灶面。阿妈说,这样的鼎蒸甜粿最方便又快捷,蒸出来的甜粿又好吃。我想,那是因付出太多心血与劳动力的缘故吧。
一块块的柴添入,那火焰渐渐地旺开,旺的火在炉膛里欢快地舔舐着锅底,经过漫长的七八个小时后。(一般这样添柴的工作,都是我干了)那盆经糯米粉和红糖搅拌而成的浆,终变成一盆表面光滑如镜,状如通透的琉璃般的甜粿。
在寒冷的冬天,靠着这灶边,人都被烤得暖烘烘。记忆中,蒸甜粿就是这样漫长又温暖的事儿。现在的甜粿,都是面包店统一烘制了,己很少人在自家蒸了。老家那用柴的灶也早己拆了,都用上煤气了。阿妈近几年也是没蒸甜粿了,但往年蒸甜粿的往事,却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
蒸发粿可比蒸甜粿省事多了,发粿用适量的面粉、红糠、水,一起搅拌而成的浆,装在相似杯子那样的发粿器具,在锅中用猛火烧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了。手艺好时,蒸的发粿,个个都开得、笑得像花一样灿烂,阿妈会说这发粿发得真好看;偶尔遇到手艺差时,蒸的发粿,总有一两个不开的,像金钱盖那样,阿妈会说,今年的有金钱盖有钱啦。这粿会开的就叫发,不开的就叫金钱盖。小时候的我,都被搞糊涂了。刚蒸好的发粿,可美味了。那时的我,还是喜欢它不开的。因只有不开的,刚蒸好,阿妈才让吃。开得漂亮的都是装在盘子里,当装饰品,它的寓意就是发发发,在春节里是要旺旺的感染大家的。
现在每年的年前,爱人都要蒸两鼎发粿,大厨是他,小工是我,大家都各自忙碌着。这样一份忙碌,迎接着年的到来,让我们深深感受到年的味儿,那传统温馨的年味。
腊月廿七八的时候,小城勤劳人家都会打马鲛鱼丸。记得以前阿妈总张罗家人一起打马鲛鱼丸。为什么马鲛鱼丸要说为“打”,马鲛鱼丸它的形成真是很考一番手工功夫,没有一定的经验、十足的捶打功力,一般般的人真打不出有劲道又好吃的鱼丸,因此把它称为“打”再适合不过了。因为打这马鲛鱼丸,它的程序比较繁杂,用料也多,花费的时间也较长。因此要求着全家总动员,马鲛鱼丸的打制过程,要求着有人要刮鱼肉,要求着有人要剁碎五花肉,要求着有人要把蛋黄蛋清分开,还要求着有人要像小工那样被使唤着,帮忙拿那个盐,帮忙取那个勺子,帮忙递那个盆子,事无巨细呀。这样的场面格外忙碌着,也格外欢喜着。也许全家人聚在一起,同心合力办一件事,这样的过程,这样的氛围,一直让我回味着。
有人说,长大了,年越过越没有年味。其实,年一直在,只是有些人迎接年,已不像以前那样隆重,那样热烈。所以才会觉得年味变淡了。
新鲜出炉的鱼丸,可才是我最期待,最喜爱的。吃到新鲜出炉的鱼丸,能抵消劳作一整天的苦累。鱼丸熟了,打开锅盖,白雾腾腾,但我总能又准又快的最先夹到鱼丸,当热腾腾的白丸放入口中咬一口,那香浓味道让我吃得特别满足,吃着一颗又一颗,新鲜出炉的白丸鲜味比较浓郁,有弹性,有嚼劲,还特别鲜又清甜;而香喷喷的肉丸它的香,口感比较丰富,有鱼的味儿,有肉的味儿,还有“铁补”的味儿,吃着这些刚刚出炉的鱼丸,那好吃的味道令我难以忘怀,心花怒放。
年味,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数都是与吃有关的。
除夕前的一天,一家人就回家乡团聚了。每年的这时候,爱人几兄弟都相聚在他二哥家。身为兄嫂的他们和善、殷勤又团结弟兄。因此,大家都喜爱这样的节日,回到家乡与他们团聚。几个小家庭,汇聚在一起就成了大家庭。人多也就热闹了,他们几兄弟个个都有着大厨般的厨艺,回到大家庭,个个外套一脱,就跑入厨房,展现他们的厨艺。每一餐,厨房都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展现身手的地方,更是他们表达对家人爱意的场所。几妯娌倒成了闲人,坐在客厅喝茶吃糖果,其乐融融,说说笑笑。几个小孩则躲在书房中玩手机、电脑、聊天。一会儿功夫就可以开饭,几妯娌也帮忙着端菜、摆碗筷、盛饭。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帮忙,那些琐碎的家务事,也变得轻松了。
除夕那天中午,例牌的回乡下祭拜祖先。这时候的乡下,也是热闹的,很多外出的人,同样是回来祭拜祖先。见到某个熟悉的,大家都会停下来客套几句,问问过去一年的情况。家中的兄长,代表着这个大家庭,向村中的老人、小孩一一送祝福、派利是。同样,其它人也会过来家做客,向家中的老人、小孩一一送祝福、派利是。一见面,大家都欢欢喜喜,互相祝福着。
年味是什么,我想,那是一家人的团圆,一家人和气又和睦的团聚。记得小时候,阿爸阿妈营造的是这样一个年味。现在这个大家庭,兄嫂他们,营造的也是这样一个年味。
年味是什么,我想,那是肯付出时间与感情,用心、用爱营造的团圆。有人说,爱你的人,是肯花时间陪你的人。在这样的大家庭生活,感受到那浓厚的幸福感,那浓郁的爱意。生活在这样大家庭的人,都是有爱、有福之人。与这样有爱、有福之人团聚一起过年,这样的年味才是浓郁的。
小城过年,年初都要各自拜访亲戚好友。这样的习俗,一代传着一代,大家各自遵守着这样美好的约定。后辈纷纷到长辈家中拜年,虽平时没联系,但过年一见面,大家又热络起来。那样的亲情、感情,一直在,仿佛从未走远。
年初四,神明下界了,诚心的陆丰人们,纷纷上庙寺祈求福分。年初五,小城的人们,上妈祖庙拜香求签求福求顺,祈求新的一年平安健康顺心。在这样的年纪,也更相信着妈祖会庇佑着我们。
年纪越大,越喜欢着小城这样的年味儿,也更越依恋着一家人团圆成大家庭的年。
年,怎么过,年味要怎么样才浓?我想,这都是我们每个人营造出来的。当年是爸妈为我们营造着,以前是公婆、兄嫂为我们营造,现在身为别人爸妈的我们,也是有责任为孩子,为下一代,营造一个个浓郁的年味。
小城的年味,就是这样依靠着大家一代代的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