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V
在俗世中摇摇晃晃，混淆了善恶，辨不清正邪。越越长大，所有的跌宕起伏开始浓缩，演变成一个明晃晃的“累”，悬在岁月中。历尽世事，我开始提防这个不怀好意的世界，变得狭隘而孤独。想逃离人心险恶，却终将走向有人的终点，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挣扎吧，呐喊吧，但无法逃脱，那总是你要走的路。
我宁愿一直在路上，不要达到终点……
01 孤独的路
小岁初中的时候，家里特别穷。
贫贱夫妻百事哀。
因为穷，爸妈天天吵架，吵得厉害了还动手。盘碗家具都跟着遭殃，稀里哗啦的，越吵越穷，越穷越吵。
因为穷，小岁成了班里的钉子户，每当收学费的时候，小岁总是拖着不交。不是她不想，是家里没有。班主任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站在教室门口喊她，让她回家拿钱。她总是低着头从同学的目光中艰难地走出去，如芒在背。
十三四岁，豆蔻年华，最要面子的年纪。因为穷，小岁成了学校里的“另类”。虽然没有人当面说过，小岁能感觉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她总是刻意地避开同学们的目光，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从家到学校要骑很远的路，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放学后的一段时光。她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直到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轻轻地推着车子走出校门。
夕阳还在山头眺望，小岁觉得夕阳在等她回家。她眯起眼睛，感受那片金黄，什么都不想，很满足。小岁骑得很慢，她怕太阳公公跟不上她的节奏。夕阳跟着她的脚步，陪她走过一程又一程。
小岁不想回没有温度的家，也不想去很没有存在感的学校，就想这样一直骑下去。路总有尽头，她总要从车子上下来，走入硝烟里，走入孤独中，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这世界周旋。
小岁就这样在这孤独的路上走着，骑过春夏秋冬，骑着骑着，就长大了……
02 欢乐的路
阿月是一名高中生，她家的条件比小岁好许多。
高中的日子紧张忙碌，阿月住校，每个月才回家一次。她从乡镇上的初中考到县里最好的高中，起初成绩不怎样，在班里倒数。同桌是县实验中学毕业的，成绩特好，有点瞧不起村里来的阿月。
这激发了阿月的斗志，她收起了初中的玩世不恭，玩了命地学。期中考试，阿月就考进了班级前五。从期末考试之后，阿月就稳稳地占据着第一的宝座。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成绩好了，朋友就多。
阿月身边总有一群人，生活可热闹了，阿月变得很活跃，整个人也精神起来。可热闹过后，阿月还是喜欢安静的岁月。
所以每月末放假的时候，成了阿月最温暖的时光。周五的傍晚，整个学校都沸腾了，唧唧喳喳的。下课铃一响，学生倾巢而出，学校瞬间安静啦。阿月慢腾腾地收拾书包，推着车子，走过寂静的校园。偶尔有风吹过，撩起额前轻柔的刘海，吹动不安分的青春。
夕阳欢乐而温馨。
阿月快速地骑过闹市，拐了个弯，就走到乡间的小路上。她减速到最慢，甚至还会下车走一小段路。耳机里放着刘若英的歌，嘴里跟着哼。唱到尽兴的时候，有行人路过，她还会害羞地对着人家的背影吐吐舌头。
不听音乐的时候，她就会把要和爸妈说的事情捋一遍，生怕漏掉一点点精彩。比如这次月考又是第一啦；比如参加了各种竞赛啦；比如以前那个同桌是如何转变了对自己态度的了……
有时候会遇到堂哥堂姐，她就会摘下耳机，和他们并肩骑车。大家你追我赶，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就到家啦。
夕阳对着世界扮了个鬼脸，就落到山的那一边，夜幕转而就降临了。
吃过爸妈精心准备的晚饭，美美地睡一觉，新一轮的学习就要开启了，要取得好成绩，阿月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压力也很大。
所以阿月最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下了车，也就走进世俗了，得为了功名利禄追逐奔跑……
03 甜蜜的路
静静是一个大学生，她经历了高中的峥嵘岁月，终于考入心仪的大学了。
大学不止是学习，有各种各样的舞台。
静静大展拳脚，学习成绩很好，各种活动也做得风生水起，还谈了一个帅气的男朋友X。
静静和X都是学生会的部长，共事好几个月了也不怎么熟络。初印象的X高傲又贪玩，没给静静留下好印象。静静也是那种朴素慢热的女孩子，看上去也不是X的菜。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摇晃着，晃到了第一次聚会。
从KTV出来已经四点多了，有人要去游乐场，有人要去逛街，有人要去做头发……瞬间人都散了，就静静和X没有安排，打算回学校。
风温柔地吹，出于绅士风度，X也不能让静静一个人在街上流浪。
X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走回去吧。静静诧异地看着他：不得走俩小时？X瞥了她一眼：天气这么棒，走走挺好的。
三大街到十三大街。
夕阳下的春末夏初，空气里有糖的味道。
静静瞅着X的侧脸，帅的一塌糊涂。她偷偷地想这样的男生做男朋友也挺好的，嘻嘻地笑出声来。X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若无其事地收起笑容，心里还是乐个不停。
晃了一路，聊了一路，幻想了一路。
路的尽头，他牵了她的手。
以后的日子，他们牵着手去了很多地方。像第一次一样，慢悠悠地走。海边，公园，山上……
喜欢走在路上的感觉，聊过去，谈现在，说未来，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此时牵着手，就好像走进了未来。
走得慢一点，让日子长一点。可无论怎么摇晃，总会走到路的尽头，不得不说再见。明天也许还会牵着你的手，但也有可能一不留神，就真的走到彼此的尽头。
所以，静静最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只要不到终点，就可以一直牵着彼此的手，如果可以，她多想就这么伴着夕阳走下去，像第一次牵手那样，走到天荒地老。
04 未来的路
小好工作一年多了。起起伏伏，历尽挫折。
堂哥载她一起回老家给奶奶过生日。
堂哥工作了十年了，小有成就，换了奥迪，刚取出车，还崭新的。
那条回家的路本要四个小时，中间堂哥走错了路，生生地多走了一个小时。可小好一点也不觉得长，她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聊了一路。
聊去世的大伯。大伯去世十六年了，那一年堂哥才上高中，转眼工作都十年了，为人父的体会到了父亲良苦用心，几度哽咽。大伯父的音容笑貌在小岁的记忆中模糊了又清晰，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小岁，来，到大伯这里来……”
您，在另外的世界还好吗？
聊家庭的纷争。嫂子是哥哥的大学同学，两人相恋了十几年，日子很安稳。婆媳之争永远是男人要面对的纠葛。堂哥也不例外。他夹在老婆和母亲之间，左右两难。小岁也想，如果有一天她进入了家庭，会做成什么样子？
聊那些年的奋斗。堂哥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从车间操作工都讲师再到销售。十年里，有过低谷，也有过辉煌，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未来的日子会从容许多。小岁也刚刚进入职场，处于十分迷茫的状态，她在想，若干年后，自己是否也有从容面对生活和工作的底气？
车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天越来越沉，家越来越近。夕阳落下的时候，就到了。妈妈的饺子早已包好了，爸爸炖了排骨，桌子上依旧少不了小好最爱吃的土豆丝。
这么多年，最爱的风景就是在路上。
无论是骑车回家，还是坐车外出，都会幻想着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一个人静静地靠在车窗，看陌生的风景匆匆而过，看长河落日浑然天成，听耳畔的风呼啸而过，猜远方牧羊人的故事……
可，每段路都有尽头，无论如何，最终都要去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涌进无尽的人山人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