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油菜花随风飘荡的日子……
记得那年,你拖着板车,佝偻着身体,站在校门口远远的望着,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他……
记得那年,下着大雨,你带着斗笠,站在风雨中不住的擦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水,你在等他……
记得那些年,每年的今天都是你的期待,因为今天是与爷爷相见的日子。
他坐在板车上,你用力的拉着,同学投来异样的眼光,“你看,他都这么大了,还让奶奶拉着他,丢不丢人。”他红着脸,没说话,咬着嘴唇,低着头,默默地看着佝偻的背影,入了神……
那年,你68岁。你梳着整齐的发髻,抹上头油,穿上你认为最美的衣服,据说是与爷爷结婚时穿的衣服。爷爷去得早,你独自一人拉扯着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现在的他,你从不抱怨,从不叹息,总是自言自语,“我不是一个人,你爷爷一直陪着我。”
那年,你因为他的不争气与别人争吵,生气的一夜流泪,哭完后第二天又紧紧牵着他的手走进校园,你总说“我们家的孩子,要有骨气,再大的困难都要坚强的面对。”我紧握着皱巴巴的手,仿佛抓着一颗老树,不舒服却很有安全感。从此,我再也没让你生气,一直坚强的生活。
那年,你很高兴的抱着一个篮球,“给你,我捡到了一个篮球,送给你玩。”我开心的拿着篮球,心里满是欢喜,陪伴了我多少个日月,可惜现在却瘪了,永远打不进气了。
那年,他长大了,你年老体迈,总是一人瘫坐在床上看着老照片发呆,“别急,别急,我现在还不能来陪你,我还不放心我的孩子,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要过80岁的生日……”他出去求学了,回去的时间越来越少,熟悉的路渐渐模糊,渐渐迷失。
那年,他接到了电话,颤动的声音,让他恍如隔世。他在回家的路上走走停停,遥远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你养的老猫也蜷缩在你身旁,久久也不愿意离去。
那年,你79岁,你走得时候很安详,却没有留下微笑,早没有牙齿的嘴巴合的很紧,一身华丽的衣服,自己却再也看不见了。
又是一年油菜花随风飘荡的日子……
那年,校门口的期待,家门口的等待,内心的不舍、不愿都已经化为了回忆,他又一次来到了爷爷的坟头,“爷爷,我们过的都很好,你别担心,你好好照顾奶奶吧,你不在的日子,她很辛苦。”一阵微风吹过。飘来了淡淡的油菜花香,我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你皱巴巴的手轻抚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