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晚九点多,我正在给小宝宝喂奶,微信提示音有消息推送,是一个毕业即失联的老同学加我微信。
他在加好友备注里写着:老同学你好,我是HYM。
盯着那个遥远又熟悉的名字,我有一霎那的愣神,这都失联多少年了,而且微信群建立也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加好友,现在还有加好友的必要吗?
也仅仅是愣神了那么几秒,我又暗自笑话自己,加就加呗,有什么好纠结的?
再说,同一条街住着(讲真,同一条街住了二十多年,愣是没碰到过),以后说不定低头不见抬头见,碰上了,也不至于尴尬。
于是,我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并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老同学晚上好。
谁知道,对方又悄无声息。
因为忙着打理小宝宝,我也就不再关注手机。
忙完手上的一切,已经十一点多了,突然又收到了他的一条消息:老同学对不起,刚刚和一个老朋友聊天耽误了,现在很晚了,你休息吧,以后再聊。
当然,我也没有聊的欲望,于是也没有回复。
早上起来,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早上好老同学!终于联系上你,为了一己之私打扰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能说什么,只能说都是老同学,不存在打不打扰。
然后他说他在来浙江的火车上,问我是不是已经开始上班了?
我说我的工作24小时制,不存在上班下班。
他说他知道我上班时间不能看手机,知道我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敢打扰我。
我心说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连我干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是做了功课的。
于是我顺水推舟地说,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一般来说上班时间基本上是不看手机的。
他说他知道,所以才不敢打扰。
我问他来浙江哪里?
他说南浔。
我没有问他去南浔干什么,也没有问这么多年他在干什么,毕竟,除了同学情谊,我们也算是陌生人了。
二
HYM和我是初中同学,但是同校不同班,在整个初中阶段互不相识。
上高中时,也是同校不同班。
第一次认识他时,是在高一国庆节的时候。
那天有个高三的学姐组织整个学校苏河籍的学生去黄庄水库照相,我才知道他也是苏河的,和我同届不同班。
再后来,他和我班的几个男生玩在一起,其中有三个男生和我很好,我们经常一起玩,他也常常跟在一起,一来二去,就很熟悉了。
我知道他是他家唯一的男孩,且三代单传。他下面有四个妹妹,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无疑是他家里人的眼珠子。
所以,他的吃穿用度相比我们来说,是相当富足的。
三
我曾去过他家,是和另外三个男生及一个女生一起,吃转转饭(就是玩得好的同学,在春节过后你去我家吃我去你家吃。)
我记得那天是周末,我们一行人从学校坐车回苏河后,然后步行浩浩荡荡去他家。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其实是不懂事的,这么多人招呼也不打就去别人家吃饭,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多让做家长的为难呀!
时隔三十多年,关于那天吃些什么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夜晚睡觉时,她妈妈拿了床崭新的棉被给我和另外一个女生盖,被子用米汤浆过,硬硬的、带着阳光的味道,让我和那个女生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那个女生后来嫁到广东,现在有很多套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包租婆。
而我,一直为生存辗转漂泊着。
四
九四年我在河北打工时,曾收到HYM辗转托人寄过来的一封信,说他过几天要来我打工的地方找我。
我吓坏了,赶紧以表妹的口吻写了一封信,叫我表妹抄下来,寄给了他,告诉他我订了婚了,叫他不要过来。
然后,我们再无联系。
多年以后,我在爸爸的抽屉里,偶然翻到一封没有拆开的信,是HYM寄过来的。
其时,我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于是,这封没有拆封的信,被我投进了熊熊燃烧的灶火里。
五
一四年夏天的某个傍晚,我和表妹带着孩子们去散步。
途中,几个孩子吵着渴死了。
于是,表妹带着我们去她的一个朋友家喝水。
表妹的那个朋友居然是HYM的妻子。
HYM不在家,他妻子热情招待了我们。
从表妹口中,我知道HYM的婚姻不怎么圆满,他妻子不能生育,女儿是抱养的。
但HYM有情有义,对妻子很好,顶着父母族人的压力,硬是没有离婚另娶,这对他那个三代单传的家人来说,他的做法的确令人钦佩。
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前年我从德国回来,在表妹家吃饭。表妹说HYM曾和她开玩笑说,如果当年他再努力一点,说不定他和表妹也成了亲戚。
我听了也只是淡然一笑,这命中注定的,他和春风皆过客,谁也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