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曾看过本书,书里讲述的是精神病人,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思考,他们是怎么认知这个世界的,他们的世界,似乎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本书争议颇大,很多人认为是虚构,在此就不多说了,但是这本书讲述的角度却让我记忆深刻,因为大众对精神病的不解,似乎还带有神秘感,所以没人关注过,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们犯病时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后为随着网络的便利和医学心理的发展,抑郁症、躁郁症,狂躁症这类精神心理疾病开始慢慢被人们知道,但是大众对这些病症的了解依然不多,只认为是患者“作”,矫情,心理脆弱才有这些病,至今仍不被理解。
当看到这本《自由的囚徒:哈佛医学天才的躁郁世界》时,我很好奇,因为这本书就是一位真实躁郁症患者,佩里.贝尔德,对自己在精神病院的详尽真实记录,在他逝世后手稿辗转到他的女儿咪咪.贝尔德手中,由女儿和伊芙.克拉克斯顿整理和发表出来。
佩里.贝尔德虽然是一名躁郁症患者,但是他之前的身份却是波士顿一名医生,曾以最优等的成绩提前从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1932年获得哈佛奖学金资助做医学研究,同年因躁郁症首次住院。出院后他对躁郁症有了新的思考和研究,但是在1944年,佩里.贝尔德又因躁郁症发作而被幽禁在精神治疗院,饱受疾病和治疗带来的各种痛苦和折磨,再也没能继续自己渴望的医学研究。
这本书成为美国精神医学史上的重要作品,因为他以医生和患者的两重身份记录了自己发病时的感受,治疗过程,治疗体验,还观察了4家精神病院收治的其他精神病人。
什么是躁郁症
躁郁症也叫作“躁狂抑郁性精神病”,没有特定的原因,抑郁和亢奋常常交替出现,有时心情很不愉快,对什么事也不感兴趣,整天无精打采,注意很不集中,常常焦虑不安,甚至悲观厌世;有时又情绪高昂,长时间过分活动和兴奋,话多,精力旺盛,伴有妄想并且极度乐观,在缓解期精神活动完全正常。
贝尔德清晰记录了自己在躁郁发作时,他对身边事物的各种感观和妄想,已经没有了时间感和空间感,五官的感觉似乎也被封闭。
在我的想象中,我们的病房就是世界的焦点。我们都生活在一幢如同玻璃房般透明的,方圆达1.64千米的建筑中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知道地球已经被我们甩在了数百或数百万光年之外。我觉得几百年的时光已经流过。
......我似乎正飞往火星,我担心,自己也许会被困在那里。我意识到,我只能依靠心波传递来指挥飞船返航。我不禁开始幻想,整座医院大楼原本就建造在架在湖面的木板上......整座医院沉入湖底。
夜幕降临,黑夜一直持续了一百年。
因为极度的兴奋,导致贝尔德力大无比,极具破坏力,医疗记录记载,在一次病情发作期,他就可以损毁好几张铁床,打碎房门玻璃,弄坏窗框,还会拆下窗套,拿住窗锤。
但是在发病中的他,却认为自己只是在游戏,打发无聊的时间。在病情里的贝尔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佩里.贝尔德在精神的“监牢”里
当时的医学,对躁郁症的认知不足,治疗的过程是很粗暴野蛮,也极不人道的,比如穿拘束衣,有时戴手铐、脚镣、注射副醛、热敷与冰敷、长期浸泡在浴缸中,囚禁在狭小的空间内等。
拘束衣,是由帆布和飘荡在衣服边缘结实的成对的帆布带购成。这些带子被绑在床的四边以及脚上,以固定住患者身体;
持续约束,则是将病人用拘束衣和冰水中浸泡过的床单,紧紧固定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也不可以排泄。可以想象一下一动不动的木乃伊的模样。
贝尔德记录:“在冰敷包中挣扎了几个小时后,人会由于水分盐分的流失、持续的痛苦、浑身沾满自己尿液所带来的恶心感及极度的口渴而感到虚弱无力。
这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酷刑,何况正处于发病时,兴奋和活跃的贝尔德,对他来说痛苦是翻倍的。
在治疗院里,一切都由医生护工管制,吃喝拉撒睡是统一安排;不能随意走动;随便地呵斥,要赤裸地在护工面前穿脱衣服等每天常见,更谈不上人文关怀了。
这实际就是一座监牢,被审判的犯人还能知道自己的截止时间,但是在这座”监牢“里,没有确定的时间可以停止。不仅精神上受到病情的折磨,还要遭受治疗院带来精神上的羞耻,和生理折磨。因为你有病,你连拥有尊严的权力都丟掉了。
贝尔德从医学角度认为,这样的治疗环境和方法,非但痛苦且无效,反而加重了病情。这一结论,不仅包括自己,还包括精神治疗院内的其他病人。
而从病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治疗,对他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的人生由此开始完全碎裂。
贝尔德的悲剧,和一直没停止的医学研究
因为对躁郁症一无所知,所以在亲朋好友的误解和偏见中,贝尔德先经历了家庭的破裂:妻子与他离婚并带走两个孩子,他再没见过自已的孩子,前妻对他的一切讳莫如深,避口不谈;还有事业失败的打击:执业资格被取消,诊所不得营业;当他向一些朋友求助时,人们对待他的态度也变得模糊,甚至疏远。
贝尔德是一个热爱医学的天才,在现实和精神的重重打击与折磨下,还在观察别的精神病人与状态,还在思索这场被“魔鬼附身”的病症给自己带来的意义。是因为他的病症给了他超于常人的能力,还是超于常人的能力导致诱发了病症?
当第一次因躁郁症入院后,贝尔德就已经开始从生理机能或激素方面考虑躁郁发病原因和治疗,在当时这是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却因为后来的治疗而中断。再后来他又被切除脑叶白质,这是一种当时新出现的治疗躁郁手段,但并没有效,反而让人大脑受损,贝尔德自此再也没能继续研究。
在几十年后,贝尔德对躁郁发病与治疗的思路,以及研究方向被证明是正确的。在他的论文发表后的五年后,才有医生用同样的方向和实验方式,研究出用锂来治躁郁症。贝尔德的研究方向和实验,被艾略特.瓦伦斯坦医生写进了他的《指责大脑:有关药物与心理健康的真相》一书里,他还在这本书中大量引用了贝尔德生前发表的论文,和手稿上的一些内容。
这是对佩里.贝尔德最大的肯定。也是贝尔德的女儿,在贝尔德逝世后,仅能为他所做的,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怀念,亲情的追寻。
现在
对躁郁症,包括抑郁症和狂躁症,现在的医学认知已经进步很多,知道它们是与人的神经与心理有关的疾病,也已经有了一定的药物可以控制和治疗。但因为病情太复杂,神经与心理是没有具体的量化标准,而且个体差异太多,在这片领域还有大片的空白。
虽然现在大众也逐渐知道抑郁,躁郁和狂躁症的名称,但实际上大多人依然不理解,有很多的误解,认定是病人自己矫情,抗压力弱,或者只是情绪低落而已,误解有时还来自于自己的亲人朋友,这让病人更添压力。
越来越多的人患有此类病症,不想被人异样看待,于是在绝望的黑暗中独自挣扎,有许多人在网上匿名讲述自己在黑暗的经历,感受,抑郁躁郁发作时的痛苦,没经历的人无法体会,感同身受这个词,在这个病症面前显得太无力。
患有抑郁躁郁症的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只是生病了而已,得了一场情绪的感冒。所幸的是如今了解的人越来越多,大众的心态也越来越包容。
我们也要谢谢有太多佩里.贝尔德这样的医生,从不放弃追寻医学的脚步,也许不久,我们就能完全解决精神疾病的诊断和治疗,再不要有悲痛,每个人都能够认真享受和感受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