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体坛周报》颜强专栏
克罗斯与乔丹
孤独的乔丹进入季后赛,人们就能看见那个神化的乔丹。不论是技术统计数,还是球队领袖的作用,乔丹的表现都会比常规赛季更好。常规赛季里,乔丹也许会偶尔打个盹,但在季后赛,根本见不到这种情况。
在这个纷纷扰扰的赛季里,乔丹处境非常艰难。由于伤病和与克劳斯的矛盾,皮彭的帮助比以往少,罗德曼也时不时会出点问题,在季后赛前半段连主力都打不上,所以乔丹更多时必须一个人承担进攻和防守重责。季后赛里,对手都会对乔丹进行双人包夹,这虽然给“三角进攻”提供了更广的进攻范围,但公牛队其他攻击队员,皮彭、科尔都不在状态,库科奇还是时好时坏,乔丹更孤独了。
常规赛季里,乔丹经常使用后撤步投篮的动作。传媒奉承乔丹,说他“在用脑子打球”,可这种动作虽能摆脱对方球员的贴身逼抢,但投篮命中率并不高,季后赛里,乔丹不能再冒险,所以他更多时是直接向对方篮筐进攻,依靠突破来得分或换取罚球机会。他用自己35岁的身体和比他年轻10岁的对手进行冲撞,代价是非常大的。
在和网队第一场比赛中,公牛队第四节领先14分,居然被网队追平,被迫打加时赛,最后还剩90秒钟时,乔丹后场从吉尔手中断球,飞奔全场,单手扣篮,然后大吼了一声。乔丹一人拿下38分,又是他拯救了公牛。可赛后乔丹忧心忡忡:“我担心我们的内线。”
朗利受伤未愈,要到季后赛第二轮才可能复出,靠罗德曼和库科奇支撑内线,无论在身高还是在进攻上都有重大缺陷。
和网队的第二场比赛,公牛队还是表现平平,乔丹得32分,公牛再胜。媒体的轰炸开始了,他们指责公牛队因为内部斗争而消耗掉了战斗力,“单靠乔丹能拿到总冠军吗?”这种疑问在前两个赛季是没有出现过的。乔丹的回答干脆利落:“我知道有人会写这些东西,我知道有些球队也在这样想。可猜测没有用,你们必须到球场上来证明一切,用胜利来证明公牛队不行了。”
在和网队的第三场比赛中,乔丹不仅证明了自己,也让队友们打出了一场少有的好球。上半场他18投15中,全场拿下38分,116比101横扫网队,布莱尔也得了23分。赛后乔丹对布莱尔大为夸奖:“我的‘总冠军速成训练班’成功了一半。”
可是乔丹知道,真正的季后赛厮杀是从第一场失利开始的,第二轮他们遇上了黄蜂队,第一场公牛队靠防守胜出,但第二场乔丹被体格粗壮的梅森挡住,而公牛弃将B.J.阿姆斯特朗第四节连施冷箭,公牛76比78败下阵来。就在乔丹和杰克逊商量怎样摧毁黄蜂队防守体系时,管理层又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一次发话的是劳恩斯多夫,他专门接受了《芝加哥论坛报》著名记者山姆·史密斯的采访,否认他有任何解散公牛队的企图,他说:“如果我们今年拿了冠军,我必须邀请每个人回来。我和克劳斯从来没有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说过要解散这支球队。许多人都以此来指责我们,谣传满天飞,斯派克·李(著名黑人电影导演)在脱口秀中嘲弄我们,但这不是事实。”
劳恩斯多夫选择此时发表声明,无非是推卸责任,把“解散公牛队”的罪名推到杰克逊身上,杰克逊的经纪人——穆斯伯格马上进行驳斥。这种不合时宜的争论又一次在球员中制造了混乱,许多人都不理解劳恩斯多夫为什么要在季后赛的节骨眼上扰乱军心。但是乔丹依旧保持了清醒头脑,他没有加入到任何争斗中去,只是在训练场上给队友们施加更大的压力,迫使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球场上。乔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如当年,但他的意志坚定得让人害怕。
在公牛队的第三场比赛前一天,克劳斯专门到训练场找乔丹,两人又发生了一次争吵,不过谁都不知道原因何在,乔丹事后什么都不说。在公牛队令人信服地打败黄蜂队后,乔丹精疲力竭地坐在板凳上,杰克逊走过来对他的努力表示感谢,乔丹回答道:“这没有什么,我只是让那些人清楚,这3500万美元不是白拿的。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解决矛盾
克劳斯这次来找碴还是因为传媒在添乱。最新一期《纽约客》上刊登了一篇对乔丹的访谈,文章中引用乔丹的话,说1996年乔丹第一次和公牛队续约后,劳恩斯多夫说了句“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为支付你3000万美元而后悔”,文章说乔丹对劳恩斯多夫的话很有情绪,认为老板给他这份工资是很不痛快的。乔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工资收入发表过任何意见,他不愿意让自己也卷到这种无聊的纠纷中去,他对那些为了薪金而和球队闹得不欢而散的球员很看不起。作为美国历史悠久的严肃杂志,《纽约客》此时发表这种文章无非是在制造矛盾。
劳恩斯多夫看到这期杂志后大为光火,尽管他不是个慷慨的商人,但从他谨慎细致的工作作风来看,他对乔丹并不吝啬。劳恩斯多夫在1997年夏天知道乔丹对自己那句话不满,专门和乔丹长谈过一次,两人基本上消除了隔阂,如今乔丹旧话重提,劳恩斯多夫便以为乔丹是冲着他来的。
劳恩斯多夫想让克劳斯想办法去提醒一下乔丹,没想到领到“尚方宝剑”的克劳斯居然直接找乔丹,这自然是个致命的错误,只要是克劳斯和乔丹直接发生冲突,“两个杰里”都讨不了好,而且每次这样的冲突,都会被媒体炒作成为“两个杰里”赶走乔丹的新动作。
在东部决赛第二场结束后,劳恩斯多夫终于亲自出面。他怒气冲冲地来到球员更衣室,质问乔丹:“《纽约客》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
乔丹也觉得很意外,他和克劳斯吵过一架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步行者队上。劳恩斯多夫突然兴师问罪,是很容易让乔丹再次和管理层分裂的。不过乔丹沉着地回想了一下《纽约客》事件的前前后后,然后对劳恩斯多夫说:“我是接受过他们的采访,不过那是一年前,当时我们还没有谈过话。”劳恩斯多夫马上翻开手中的杂志,发现上面果然表明采访是在芝加哥的“乔丹餐馆”里进行的,而由于跟合伙人产生了矛盾,乔丹已经有一年没到“乔丹餐馆”去过了。
事情很明显,《纽约客》是在有意加深乔丹和“两个杰里”的矛盾,他们在公牛队冠军冲刺最后时刻,刊登这样一篇一年前的访谈,用意是非常阴毒的。乔丹解释完此事后,劳恩斯多夫一声不吭离开了更衣室,一场风暴过去了。
当时在场的队员们对乔丹处理此事的态度开始觉得很意外,不过他们马上理解了乔丹的用意。如果以他的个性,乔丹根本不会去解释这样的蓄意中伤,但当这种谣言在直接影响公牛队时,他耐着性子解决了这个问题,让队友们不必为这种杂音而分心。
乔丹的做法收到了成效,公牛队终于达到了空前的团结,离总冠军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但这时正是他们一年来最艰苦的时刻,他们面临的敌人不是场外的权力斗争,而是场上那个可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