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收拾好一切，许远方开车带我去李叔叔家。路过超市时，许远方买了一箱牛奶，一箱山楂饮料，还买了其他营养品。到了李叔叔家后，许远方先让我下车，随后从车后备箱拿出买的吃的喝的。我到了李叔叔家，李叔叔正在和母亲坐在院子说话聊天。
我在门外就喊李叔叔，李叔叔听见我说话说晓月来了。许远方两手拎着礼品问放在哪儿，李叔叔说：“来就来吧，怎么还买东西。家里的东西吃不完，你们拿回去让你妈妈吃吧。”母亲从许远方手里接过来，说：“晓月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母亲把礼品拿回屋子里，从屋子里出来又搬出两张小椅子，说：“你们两坐吧。”
我坐在李叔叔左侧，许远方坐在李叔叔右侧。李叔叔仔细端详许远方，说：“你特别像一个人。”许远方笑了笑没说话。李叔叔又看向我说：“晓月，是不是特别像？”我看了一眼母亲，说：“还好吧，也没太像。”李叔叔笑着说：“看来你也看出来了。”许远方说：“李叔叔，您说我像一个人，不会是晓月的父亲吧。我曾经听她提起过，我真的很像吗？”
“有晓月父亲骨子里那个劲儿。我们这十里八街，他是名人。”
“李大哥，别提他了。”
“你在北京做什么工作？”
“画画。”
“哎呦，不错，画画的都是艺术家。晓月，你厉害了，找了一个画家。”
我看了一眼母亲，我知道母亲最讨厌这些搞艺术的。母亲并不是真的讨厌爸爸这个人，而是爸爸为了艺术不顾家不顾孩子，什么都不要了。为了心中理想，远走他乡。我的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从小都对我很好，很疼爱我和两个妹妹。
“李叔叔，等您身体好了，您和我妈一起去北京住一段时间，你们也看看北京的旅游景点，像鸟巢，天安门，长城，颐和园。北京有很多景点，家里不忙的时候，一起去吧。”我急忙转移话题，担心李叔叔说父亲引起母亲的的伤心往事。
李叔叔笑了，说：“我一个半身入土的人，去哪儿都不如在自己家里。现在一把老骨头，什么都干不了，去了还给你们添麻烦。”
“您和我妈一起去，我们给你安排好吃住行，你们什么也不用带，什么也不用做，只带着嘴和眼睛去就行了。”李叔叔笑着说：“老了老了，走不动了。”
我问李叔叔想不想爬长城，毛爷爷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李叔叔听了哈哈大笑，说：“晓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我看了一眼我妈没在院子，不知道在屋子里忙什么，小声说：“李叔叔，您什么时候求婚让我妈嫁给您。”李叔叔愣怔一下，说：“小孩子不要胡说。”
“李叔叔，我真心希望你和我妈妈在一起，看着你们这样我替你们开心又替你们难过。你们共同走过那么多风雨，即使两个人没在一起，心也早在一起了。你应该追随自己的内心，而不是欺骗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您不说我也知道，您爱我妈妈，我妈妈也爱您。你们谁也离不开谁。上次，我妈生病住院，我就给我妈提过这事，就想促成你和我妈的好事。我觉得我妈不同意就是害怕您不同意，她那边一头热，到最后热脸贴个冷屁股。您知道我妈心气也高，为人处事也很讲究原则，把我分寸，尤其在乎流言蜚语。如果我妈放低姿态，不听那些闲言碎语，你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李叔叔您和我妈结婚吧，别在孤零零一个人了。我们做晚辈的也希望你们生活幸福，身体安康。前半生您和我妈无缘，后半生您要抓住触手可及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一辈子就错过了。”
李叔叔微笑着，眼眶却饱含热泪。“李叔叔，我结婚了，是和小远。您会祝福我们吗？”
“你妈妈知道吗？”
“开始不知道，到家的时候，我才告诉她。”
李叔叔不说话了，仰头凝望天空。那一刻，我感觉李叔叔就是我的父亲。我父亲生前最喜欢凝望蓝天。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凝望天空，喜欢看着天空里的云朵，仿佛那一片云朵就是一个人，一片云朵就是一个答案。没有人能解开人世间的难题，云朵也解不开，天空那么辽阔，包罗万象，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李叔，您是不是怪我？”我突然打破平静，说：“李叔，我想听您的真心话。我一直把您看成我的父亲，这次我也想听到您的意见，不管是批评还是责骂。”
李叔叔看着天空，说：“只要你们幸福就好。人世间没有比幸福更重要的事了。”
李叔这句话包含太多辛酸，太多故事，太多感受。他活了这么多年，总结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对人生悟透的真谛。”李叔，您会娶我妈吗？李叔望着天空说：“一切随风吧，听天由命。”我和许远方对视一眼，说：“李叔，我举办婚礼的时候希望您能牵着我的手，把我的手交到小远的手里。我恳求您做我的父亲，也祝福您和我妈妈生活幸福快乐。”
李叔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懂你的心意，晓月。你不说我也懂。”李叔叔把我的手交到许远方手里，说：“小远，晓月是个好女孩儿，你要对她好，让她笑。”
“您放心，李叔叔，我会对晓月好的，只让她笑不让她哭。”
母亲出来后，见我和许远方围着李叔叔说话，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不让我听到。”
李叔笑着说：“两个孩子说让我们一起去北京看看。”母亲把李叔叔的被子拿出来，晾在院子的铁条上，说：“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也分不清东南西比，迷路了怎么回家。”我们三个人听完对视一眼，纷纷大笑。母亲不解地问：“你们笑什么，肯定没说我什么好听的。”我笑着说：“妈，你和李叔答案一样。”
“你看，我说的对吧，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婆子，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出门。”
“那我们给你们报团，你们就跟着团走，也不用担心迷路，更不用担心出什么错。月儿，你说呢？”
“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和许远方激动地击掌。
“那也不去。去了也是找罪受。”
我给李叔叔使了个眼色，让李叔叔劝劝母亲。李叔说：“我看两个孩子一片诚心诚意，要不让她们报名试试。钱我出，你一次也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过。好不容易熬出来头，过上好日子，就答应孩子吧，出去走走，出去看看。”
“李叔叔，这钱怎么能让您出。您什么也不用管，到时候人去就行了。”
我还要说什么，李叔叔给我递了个眼色。母亲进屋子后，李叔小声说：“回头我劝劝你妈妈，你先给她时间让她考虑，说不定你再提这件事，她就会动摇。我了解你妈，你妈就是不想给你们添乱。只要你们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会去的。”
我的心这才落地，说：“李叔，到时候您也一起去。”李叔不让我再说下去。母亲从屋子里抱着被子出来。许远方急忙上前从母亲手里接过被子，说：“我来吧，妈。”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许远方接过被子轻松地就把被子搭在铁丝上。
临近中午，许远方陪着妈妈一起去买菜。妈妈没让他去，非要自己一个人去。母亲买回菜，准备做菜。许远方主动承包厨师工作。母亲开始不同意，许远方再三坚持，母亲才把厨房大权给了许远方。
许远方去了厨房，母亲开始不放心，时不时去厨房看看。许远方都不让我妈妈进厨房。妈妈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让自己的新女婿进厨房做饭，就让我进去做个助手，择菜，洗菜，剥葱蒜。
我对许远方掌控厨房大权的能力深信不疑，只是迫于母亲的威力，我不得不妥协进来帮忙。许远方见我进厨房，显然很惊讶，说：“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外面晒太阳去。之前我都不让你进厨房，现在你怀着孩子更不能进厨房。”
许远方说着就把我往外推，我说：“不行，我妈进来让我帮忙，你让我出去，我怎么给他们二老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就说你老公不让你进厨房一步。”“少来，我要是这样说，我妈还不用眼神杀死我。你还让我活不活了。再说，我出去多不合适。”我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说：“你看我妈和李叔，他俩多合得来。要是不在一起，老天都看不过去。”
许远方走近前来，趴在我身旁，说：“我看看。”为了许远方能更清楚的看到，我往旁边挪了挪，准备给他腾出一片空间，他却和我挤在一起，说：“说真的，我感觉李叔深爱着你妈妈，你妈就是不敢接受李叔的感情，有点闪躲。”这是许远方第二次见我妈和李叔，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我立马转过脸看他，正好四目相对，许远方的眼神柔情似水，我急忙转过脸去，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傻子都能看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许远方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故意躲到一边，说：“做饭吧。”许远方淡淡地说了一个哦。我开始洗菜，剥蒜。许远方喊了我一声月儿，我抬起头问怎么了。许远方说：“你帮我系上围裙，月儿。”我站起来走到许远方身后，把围裙从前面穿过去的时候，许远方握住了我的手，我挣扎几下，许远方握的更紧了，说：“月儿，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好吗？”许远方说着转回身双臂伸开给我一个深深的怀抱，说：“月儿，我真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一生幸福平安。”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过了片刻，许远方松开怀抱，说：“你还是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虽然我帮不上大忙，但是基本的我都会。你别赶我出去了，多少我能做点。这样，你也能快点，节省不少时间。”
许远方烧了一桌子菜，当母亲和李叔叔坐在饭桌前时，不相信地说：“这都是小远一个人做的。”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李叔叔眼睛笑成一条线，显得更加和蔼可亲，说：“晓月，以后你可有吃的福气了。以后你可要和小远多学学做菜。”
“李叔叔，您别只夸我，这里面还有晓月的功劳，要是凭我自己，还没办法这么快吃饭。”
“呦！你看看，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没怎么说晓月，小远就开始护妻了。我看啊，以后晓月吃不了亏，倒是小远，晓月以后你可不能欺负他。”
“李叔叔，您就偏向他吧。他不欺负我，我都谢天谢地了。”
许远方笑着走到我面前一只手臂搂着我让我入座，李叔叔笑着不说话。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小声说：“当着李叔叔和我妈的面儿呢，你就让我出洋相吧。”我嘴上说着，却只能笑着，生怕我妈和李叔看出破绽。不得不说，我们必须在两位长辈面前维持着我们的幸福，生活靠的就是演技。
我们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许远方说：“妈，李叔，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母亲和李叔尝了几道菜，都说好吃。李叔问许远方是不是学过厨师，至少从色香味来看，已经不亚于一个厨师的中等水平。”许远方笑着说：“李叔，不瞒您说，我之前学过厨师一段时间，学了一年多，不过是自学成才的。”
“你做厨师有天赋。怎么想起做厨师了？”
“嗨！说来话长，就是有段时间没事儿做，就研究起来做菜。练了一段时间，后来由于画画就没再学。本来我想要是不能画画就做厨师。”
“幸好你没做厨师，如果做了厨师，中国就少了一名画家。自古英雄出少年，看着你们年轻有为真好，真好啊。不想我们年轻那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错过了好多东西。说句真心话，我真的羡慕并佩服晓月的爸爸，他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敢想敢做，不管他做什么，他都能做别人想做却不敢做的，都能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如果他还活着，看到你们，一定会替你们骄傲。你们和他是一样的人，都是有理想的人，有独立想法的人。”
“李叔叔，您别这样说，人和人追求的生活不一样，不能因为不一样就否定自己的一生，你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这就和大学选的专业一样，永远觉得别人选的专业比自己的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其实，选什么专业都一样。既然学校里开门这门课程，说明开这门课有一定的道理。用春秋战国时期的话讲，百家争鸣。一个人一种人生，一个人一种活法，千百个人千百种活法，千百个人组成千百种人生，这样才是酸辣人生，人生百态，百味人生。”
许远方安慰李叔叔一番话。
“小远，你说的对。我看把晓月交给你靠谱，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晓月没有看错人。今天高兴，来，咱们爷俩共同举杯。她们两个就别喝酒来了。”
李叔和许远方碰了一下酒杯，一杯下肚。李叔说：“今天高兴，咱爷两多喝点。”“李大哥，您要注意身体。”母亲在一旁提醒到。“我看小远这个孩子踏实，识大体，有责任感，你把晓月交给他，你该放心了，在九泉之下的张兄弟也该瞑目了。”
母亲不说话。我给李叔和许远方倒酒，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倒显得我和母亲是外人，他们两人像是父子两。
一顿饭下来，我和母亲没怎么吃饭，李叔和许远方两人喝的热乎上来了，怎么劝两人都劝不住。李叔说他这辈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说到一起的人，当然不能轻易罢休。许远方来了一句这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许远方这句话正迎合李叔的心事，李叔心花怒放，怎么劝也劝不住，说：“今天不醉不休。”
母亲给我使了个眼色，不让他们两个再喝下去。我急忙拦住许远方，说：“李叔现在腿上有伤，等伤好了，你再请李叔喝酒。”我在桌子地下狠狠踩了许远方的脚一下，让他见好就收。如果不是这次许远方和李叔喝酒，我还真不知道许远方的酒量那么好。最后，李叔竟然没有喝过许远方。李叔喝的醉倒在桌子上，许远方仍然好好的。
许远方把李叔扶到床上，李叔还说喝，继续喝。我要收拾，母亲不让我收拾，让我和许远方回家休息。许远方虽然喝酒和没喝一样，却不能开车，要不然就是酒驾。母亲让许远方骑着自行车把我载回家。
由于许远方喝酒的缘故，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许远方说骑自行车没事，他骑慢点。我这才敢让许远方骑车载我回去。出了李叔家，许远方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问他不是回家吗，许远方说回家浪费了大好时光。正好赶上下午一点，阳光特别好，还有点春风。我问许远方不回家去哪儿，我还真一时想不到一个好的去处。
许远方想了想说：“你家不是种地吗？我骑着自行带你去你家地里兜一圈，怎么样？天气这么暖和，睡觉了多可惜。”我看着许远方的期盼欣喜的眼神，说：“真的去地里吗？现在地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麦苗。”“那也可以，咱们去一趟，好不好？”
“你想去？”
“想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那就去吧。”
许远方骑着自行车，我给他指方向。我紧紧得抓着许远方地衣角，说：“你骑慢点，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肚子里还有孩子。”许远方说：“放心吧，我还很清醒。要是有一点点醉意，我也不会骑自行车载你来看麦苗。”
我不解地问：“你真的只是看麦苗？”
“你说呢？”
“我就是不明白麦苗有什么好看的。”
“在我记忆里，我已经有二十二年没有见过麦苗。对你来说，你一直拥有就不会放在心上。对你来说，看不看，麦苗都在你家地里长着。可是我家没有地，什么庄稼都看不见，任何一样在地里生长的植物，我都见不到了。虽然这是你家，可是我来一趟地里，却像回到小时候，回到儿时记忆里。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田地，你来当农民种地，浇水施肥，干一天农活，晚饭都顾不上吃，回家倒头就睡，专治各种失眠睡不着。”
“我想好了，晓月，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回你老家守着一亩三分地，咱们分三部分，一部分种菜，一部分种花，一部分种粮食。我们自给自足，还能吃上绿色无公害食物。在市面上，就是高价也买不到。”
“你想的还不错啊，万一将来我家的地没了，那咱们去哪儿？”
“那就花钱租一亩三分地，到时候我们戴着草帽，在地里一边干活一边吹风。”
我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许远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浪漫主义的种田人。
“你在农田里晒一天说不定就会改变注意。至少在农田里干活不像在办公室里坐着冬暖夏凉。夏天的时候能热死，冬天的时候能冻死。还好冬天不用下地干农活。”
“你有没有在草地上或者花丛里睡过觉？”
“夏天吗？”
“冬天肯定冻死。除了冬天，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在大学操场的草坪上躺过，不过没有过夜，只是躺在上面看星星。那是我见过星星最多最亮。”
“自己？还是和男朋友？”
“不告诉你。”
“我知道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男朋友。两个人玩一把浪漫，躺在草坪上看星星。最后他吻了你，你的初吻给了他，他的初吻给了你。”
“什么啊，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我们就是躺在草坪上，什么也没做，只是说话聊天。”
“那你们岂不是浪费掉一个大好机会吗。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当时太傻，我从没有往男女那方面想过，至于他有没有往男女那方面想，我也不太清楚。大学毕业，我们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和我上一任男朋友热恋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一份电子邮件。开始我以为是垃圾邮件，也没看。过了一个月，我清理电子邮箱的时候，才看到那份邮件里的内容。”
“他写的什么？”
“也没写什么，他就说他要结婚了，问我毕业后生活工作怎么样。他说他一直想给我打电话，却害怕我问他是谁，他怕我把他忘了，不记得他了。他说他希望我一生幸福平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也是最后一次联系我。我本来想要给他回复邮件，想了想，还是算了。不管我回复什么都已经晚了，而且当时我已经爱上我男朋友。如果他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们是另一种结局。仔细想想，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女生宿舍，到了门口，好像有话要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当时，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还笑着问他是不是看上班里哪个女孩了，如果他不敢追，我就帮他出谋划策。感觉那会我真傻真天真单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离开女生宿舍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藏着太多说不出话。我真想给他说，如果他愿意说出来，我就乐意做他的倾听者。事实上，他没说出他的真心话，我也没听见他的苦恼。你说，这算不算我在草坪里睡过。”
“现在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他清晰的面孔，只剩大概轮廓。可能是第一次吧，也有可能带有一点点小小遗憾，所以我才一直记得他，而且一直记得的都是他对我的好。不过，我也记不清他怎么对我好了，只记得那天在操场的草坪里和他躺在一起看星星，说了很多很多话，我们说的也很开心，很快乐。”
“他算你的初恋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一开始我不认为他是我的初恋，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一天，也没意识到他爱我。所以他算不上我的初恋。后来，我和我的前男友分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时不时想起他，做梦梦到他。我听人说，如果你做梦梦到一个人，说明那个人想你了。我就会想起那时的单纯美好，就会恋恋不舍。我也不知掉我是对他恋恋不舍，还是对过去恋恋不舍，还是对过去的单纯简单恋恋不舍。后来，就遇到了你。”
“你现在还会做梦梦到他吗？”
“没有。说来奇怪，我和前男友分开后经常梦到他，自从你出现后，再也没有梦见过他。可能日子久了，他也会把我忘了。就像我也会慢慢把他忘了一样。”
“说说你吧。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我经常睡外面，我睡草丛里，花丛里，屋顶上，夏天天热，我就睡屋顶。那时候，我爸我妈，我们一家三口都会睡在屋顶，一抬头都是满天亮晶晶，一闪一闪的星星，不停地冲我眨眼睛，说悄悄话。我特别喜欢看天上的星星。我睡在我爸和我妈中间，他们两个保护我。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快乐。只有那一年，以后再也没有那样过。之前，我家还有农田，也是种麦子玉米花生。夏天用打麦机打出的麦子就晾在麦场，晾个三四天，就晾干了。我就和我爸在麦场里睡觉，看着麦场里的麦子，连个帐篷都没有，就那样睡在麦场里，天亮了，一身露水。我觉得特别好玩，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露珠，喜欢观察露珠，喜欢收集露珠。尤其是种玉米，早上天不亮我和我爸去地里割草，我就会在前天晚上准备好一个小瓶子，去了农田里，就一颗一颗的从玉米心里收集露珠，晶莹透亮的露珠。那是我见过最美丽漂亮的东西。说白了，露珠就是一滴水，可我就是喜欢露珠，不喜欢水滴，甚至也不喜欢雨水。可能露珠只有早上有吧，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所以我才那么喜爱露珠。我觉得这是我做过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比我画画还有意思。后来，我爸我妈工作升迁，我就再也没去过农田，再也没见过露珠，更没收集过露珠。为了收集露珠，我从来不睡懒觉，一天都不落下，早上五点就去农地里面。”
“我好奇你收集露珠干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觉得露珠太美了吧，也有可能露珠的生命太短暂，所以我就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延长她们的生命。这样，它们就不会因为太阳升起全部消失不见。”
“我只能说我有些理解不了，那你收集的露珠到最后还不都是水吗？和水珠有什么区别吗？”
“露珠圆滚滚的透亮亮的，多好看啊，你不觉得它很美吗？尤其是叶子驮着露珠，你不觉得这是大自然最宝贵的礼物吗？”
我想了想，说：“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只是我从来没有仔细观察。在我看来一滴露珠和一滴水没什么区别。”
许远方一边骑自行车载着我，一边和我说话，平常骑自行车半个小时的路程，却出奇的短。我感觉还没走多远就到了。
许远方放好自行车，看着和天地一样辽阔无边的麦田，不由分说亲了我一下，万分激动说：“月儿，你知道吗？你圆了我儿时的一个梦。我盼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少年，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看着许远方眼里饱含的泪水，才明白为什么他能成为一名画家。原来，画家需要一颗赤子之心。这让我想起艾青写的一首著名的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的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