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说,现在她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匆匆忙忙的梦。醒来之后,除了记忆,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个梦发生过。
她第一次见G是在去S市出差的时候,G算是他们的乙方,和她一起去勘查项目。M说第一次的见面实在没什么印象,对于一个气质和长相都在中下游的,快奔四的男人能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啊。彼此的沟通除了项目可能也就是M怕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了聊吧。
他们这个行业项目周期都比较长,从开始竞标到签合同再到项目实施M都得跟进。所以项目期间去S市的机会还蛮多的。第二次去的时候G的朋友来机场接她,之后他们三个和另外一个合作商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又去唱歌了。M说这一条龙的服务还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公司和G的合作毕竟还没确定下来,她总觉得好像在消费别人似的,挺有负担的。但回头一想,都是工作,何必这么较真。
唱歌的时候G不怎么唱,话也不多,像个边缘人。M说她刚认识这帮人,而且五音不全,也没怎么唱。于是两个不唱歌的人就开始摇骰子喝酒了。M说这倒不是因为他俩志同道合相见恨晚什么的,纯粹是因为不能干坐着,多尴尬呀。唱到两点左右就散了,G和朋友送M回了酒店之后大家就散了。
毕竟一起喝过酒摇过骰子的,M和G也算是熟了一些,聊起来也没那么见外了。第二天一起送走了G的朋友之后,G问她在想不想在S市玩一玩。M本来就是喜欢玩的人,更何况现在项目的事情除了等消息之外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了。当然要去玩了!M说G这个小公司的老板,还真是挺闲的。不用准点上班就算了,还可以这么自在地玩。真的是羡慕得一批。不过她自己也蛮高兴的,趁着出差的机会能玩一通就算了,还有一个司机兼导游作陪。也是够幸运的了。
S市是海滨城市,M说她一个北方人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海,第一个目的地当然是去海边了。一路上和G聊得也是蛮愉快的。听他讲以前的工作,讲他的老婆,讲他现在的生意什么的。M说,聊得越多,对G就了解得越多。这个了解让她觉得反差还蛮大的。因为和G给她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G对事情都比较云淡风轻,即便是在M看来觉得他很吃亏的事情他也是一笑了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而且这种不在意不是刻意的,而是好像从内心深处就觉得这不是一件事儿一样。M说,她这么咋咋呼呼,情绪高低起伏都一目了然的人,看到特别稳的,但又不觉得有城府的G,就觉得特别佩服。而且G的性格是她认识的人中所没有过的。M说,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吧,毕竟自己接触的大部分都是20岁出头的同龄人,同龄人哪有这么稳的。
M说她真的是第一次见海,特激动,特兴奋。脱了鞋子就往海水奔去了,海浪打在自己身上都觉得刺激好玩。更搞笑的是,在G的建议下,她尝了尝海水。又咸又苦。然后G在旁边捂着肚子笑,笑完之后问她,要不要坐快艇,再刺激一下。M说她当时的回答是“这个就算了,这麽第一次的事情怎么着也得和男朋友或者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玩呀”。M说她当时真这么觉得,而且觉得陪她看海的人都不太对,但这话当然不好意思当着G的面讲了。G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是觉得幼稚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了。M说其实G是个话蛮少的人,偶尔谈到某个话题的时候说得会多一些。他们相处的时候都是自己话比较多,然后说着说着还要问问G“我话是不是特别多”,G通常会说“没有没有,挺有趣的”或者“挺可爱的”之类的。
离开海边之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座不太高的山,车子可以直接开上去,然后吹吹风,看看花海,聊聊天。下山的时候M看见了山顶的摩天轮,G说“本来想带你玩的,但怕你想着这么浪漫的东西要和男朋友一起玩”。M哈哈哈地就笑了。虽然玩得很开心,但M觉得还是很有心理负担的。一方面,项目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敲定。另一方面,她一直在纠结G带自己玩是因为聊得来把自己当朋友,还是出于乙方对甲方的“招待”?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在消费公司,而且万一公司和G合作没法谈成的话自己是不是欠的人情就更大了。
已经在S市待了两天了,M也是挺想回去的,而且项目的消息回去等也是OK的,但领导非让她在这边待着等结果。M说这哪是出差啊,简直是来旅游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M都是被G带着去吃喝玩乐。坐快艇去海上的渔家吃海鲜,去欢乐谷玩过山车,去酒吧喝酒聊天玩游戏。连G的朋友都是见了一波又一波。又是去给G朋友的小孩过满月,又是去茶博会给G的客户买茶叶的。M说,G带给了她很多很不一样的体验。比如说第一次看海,第一次在海上吃海鲜,第一次接触G这样的人,第一次参与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际往来、、、、、、但在相处的整个过程中,从她的角度来讲,她从来没想过“要”或者“会”和G发生点什么。所有的事情很新鲜,很有趣。但所有的事情也都是流水账,没有高潮,没有转折,更没有所谓的心动。从G的角度来讲,他的手机壁纸是和老婆的婚纱照,他回家会做饭给她老婆吃,他会讲很多他和自己老婆的故事,他很快就会成为新晋爸爸了,他爱自己的妻子。
M说,后来她才发现,可怕的不是刹那的心动,而是潜移默化的习惯。
M说自己一个人在S市没有认识的人,所以G就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了。而且还是能聊到一起的朋友。所以在S市待着的这么些天,她是很乐意和G一起出去玩的,总比自己一个人在酒店待着好多了。至于G为什么出去愿意带着自己一起玩,一起见朋友,M觉得应该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自己比较年轻,对一个奔四的人而言,是新鲜的,有趣的,尤其是和他身边的同龄人相对比而言。更重要的因素M觉得是自己挺能喝酒的,所以一起喝酒的话G不会觉得那么无趣。
离开S市的前一天,M陪G一起去S市周边的H市和几个客户一起吃饭,喝了不多的白酒。饭局结束已经很晚了,回家也蛮远的,而且又都喝了酒。所以G就干脆叫了当地好久不见的一个朋友一起去酒吧玩。和G相处的这几天酒真的是没少喝。M说她并不是多爱喝酒,但到了这个情境下不喝又不行。更重要的是,说真的,她和这些中年男人的共同话题真的真的真的没有那么多,在她看来,喝酒这个时候是一种简单粗暴却又极其有效的沟通方式。所以,不说那么多话,就痛痛快快地喝好了。另外,她说后来自己也在想,这是不是也是自己“报答”G的一种方式?G带她吃喝玩乐,不论是时间还是金钱上,都是G在付出。那如果G喜欢她陪自己痛痛快快地喝酒,那自己是不是就应该这么着?
这个酒吧真的是够“灯红酒绿”的,舞池里各种身姿摇曳。M说G喝多了也拉着她上去手舞足蹈的,不过显然两人都不擅长这个,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就都下来喝酒玩骰子了。M说他听到G对她最多的评价就是“能喝”,她跑去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他不知道,就只知道她能喝。M说她这个时候开始介意了。觉得如果把自己当朋友,或者说自己毕竟是一个女生,去洗手间吐成这个样子都完全不被照顾的嘛。
M说她和G喝得都已经不太清醒了。G的朋友叫了代驾,送他们去酒店。在酒店前台G的朋友在订房,M说她在旁边听见只订了一间房,觉得不合适,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想想算了吧,反正又不会怎样。M说她到了房间之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就想这么睡过去了。洗澡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了,睡一张床当然也是不合适了,就在沙发上一觉睡到天亮好了。可后来G非拉着她和自己一起睡在床上。M说他推脱了好几次,G还不停地在拉她。凌晨三四点的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就躺在床上吧。气氛暧昧吗?M说具体的记不清了,好像是有点。身体的接触上除了某个过程中G把手搭在自己身上,自己又推开之外,也是没什么好诟病的了。M说她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法睡踏实的。G一直赖着不起床,M叫了好几次。最后可能是G也睡够了吧,醒来之后还趴着做了几个俯卧撑。M说自己觉得健壮的男人做俯卧撑的话是好看的,正常的。像G这么又瘦又矮的做起俯卧撑来,是有点搞笑的。
M和G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没有发生什么,可离开酒店在赶往S市的路上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这种尴尬在G的老婆打来电话的时候到达了“顶点”。后来一路上G的话也都挺少的,情绪也不高。M说她觉得原因应该是他老婆的电话吧,毕竟一夜未归,回去应该还是要解释的吧。M自己觉得,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觉得心虚?
后来M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推开G的手之后,他再伸过来会怎样?如果G不是绵羊,是饿狼会怎样?令她心虚的不是G的主动,而是自己可能会发生的不拒绝。
到了S市,G送M回酒店之后自己先回家了,说等下送M去机场。M说她当下还挺吃惊的,这么敏感的时期还要送自己去机场?不过也没多问了,回酒店洗了个澡后,收拾好行李之后G就过来接她去机场了。
M说回到A市之后她还真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这个时候她已经觉得S市的生活仿佛在做梦一样。一周的时间,生活的内容、节奏都不一样。而最让她无法调整过来的是,S市经历的一切都是兴奋的、躁动的。而不是像现在在A市这样——见着每天都会见到的人,走着每天都会走的路,坐在办公室里坐着枯燥的案头工作。M说,这个时候,她愈发感受得到对S市的喜爱。
和G的交流也都是微信了,聊生活、聊微信、聊一些有的没的。M说有一次G打电话过来了,好像是喝了一点酒还是怎么着,具体聊什么也记不清了。总之还是很欢迎M去S市的。M说有时候她觉得G还会有点小撒娇。不知道是南方人自然而然带的语气词还是真的有撒娇的成分在。会时不时地表达一下对M的思念之情,或者很想M去S市的想法。M说她不知道一开始听到G这么说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只记得有一次自己去其他地方出差,G说让她结束后趁着周末可以直接去S市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瞬间是冲动的。但是回头想想,还是觉得可笑。M说她没有往第三者的方向想,可好像步伐在往第三者的方向走。
微信聊天G要是晚回几分钟的时候她会觉得失落;
某天G没有主动和她聊天的话她会觉得失落;
生活工作的事情也希望和G分享;
她的心情好像因为G在波动。
可沉浸在情绪里的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后来和G的联系自然而然地减少了,都有彼此的生活,工作上没有太多交集了。但当一切平静的时候生活还是挺喜欢制造波澜的。M又有机会去S市出差了。这次她没有提前联系G,不过到了S市之后还是约了一起喝咖啡聊了聊天,很自然、很纯粹地聊聊彼此的近况,聊聊他的家庭之类的。M说,他们彼此可能最超越正常关系的时候应该是某一段时间在聊微信的时候吧。而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反而及其坦诚、正常。M说她第二天要去见客户,G提出送她过去,因为也蛮远的。第二天从客户这边回来之后G就直接送M回酒店了,然后自己匆匆回家,说明天再送M去机场。
M说她想到接下来第二天的故事情节都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G给她发微信说是有事情送不了她。M说没事,自己去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G发来微信说刚才的微信是他老婆发的。M说她当下还挺懵的,不在接着和G的微信聊天中,M说“别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如果有需要的话把我微信删了也OK呀”。M说这句话的时候带有赌气的成分,让她吃惊的是过了几分钟再回微信的时候已经不是好友了。这一刹那,M有一种突然心凉的感觉。回到了A市之后,M和朋友一起去唱歌喝酒,M说她喝了点酒之后莫名其妙地抱着点质问的心态去洗手间给G打电话,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是电话打过去对方问的是“你好,哪位?”。M说看来电话号码也删了呀。
M说她和G的所有交集就终结在此刻了。在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中,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从未给自己扣上第三者的帽子。因为她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想要去破坏他们感情、家庭的想法。可她说,当她在给我讲整个故事的过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精神插足者。因为她虽然没有想去破坏G的家庭,但是她有过一颗想要去证明自己对G有多重要的心。
我问M,”你觉得G会觉得自己是精神出轨吗?”
M笑了笑反问道:“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你觉得这段经历对你或者对他意味着什么?”
M:“对他呀,可能是一颗石子激起的水波吧。对我而言,证明我年轻过吧,不是太自以为是就是主观臆想太严重,说不定整个故事都是我自说自话的独角戏呢。”
M说她后来还去看了看G的朋友圈,他已经当爸爸了,很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