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烟雾缭绕,沉寂的令人压抑!
欧阳衍福把最后一支烟吸完,吸烟的时候,他试图不让烟灰断掉。看得出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排挤内心的郁闷、无奈与悔恨。
何正坐在他的对面,陪着他一起吸。
“我想见见这个人,想见识一下接手我店的人!”欧阳衍福长叹了一口气,把头仰向了天,不再开口。
当白雪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欧阳衍福眼神发生了很多变化。他惊讶白雪的年轻貌美,同时也被白雪的天生丽质而打动。他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欲言又止。他沉思了好久,时而看着白雪发笑,时而抱头痛哭,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说对不起祖宗、妻儿的话。欧阳衍福用了好久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要求何正离开审讯室,只让白雪一个人留下。白雪看向何局,何局向白雪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大可安心。白雪领会了何局的意思,便大方的坐在欧阳衍福的对面,平静地看着他。何局退出审讯室,躲进监控室,密切地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人们只有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拥有的事物是多么的美好。欧阳衍福向白雪要烟,白雪从包里拿出了一包软中华,拿出一根熟练地点上,吸着了后递给了他。欧阳衍福没有想到白雪会亲自给他点好烟,一时不知怎么接。他半起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了过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你也吸烟?”欧阳衍福诧异地问道。
“需要的时候,就会吸。”白雪也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两个人默默地吸起了烟……
欧阳衍福突然开口,对白雪讲起了他家的发家史。从清代太爷爷经营名贵药材起家讲起,历经清朝灭亡、军阀战乱、日本侵略、解放战争的洗礼,靠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虽风雨飘摇,但也算是衣食未愁。只可惜他家几代单传,又重男轻女,家境不俗,却终归未成大业。到了他这一代,他对祖上的买卖提不起丝毫兴趣,唯一的爱好就是听音乐玩摇滚。他的那个年代,崔健、谢天笑、秦勇、窦唯、许巍的作品,深深地拨动着他的神经。音乐中的每个音符都能让他沸腾不息!和着摇滚里喧哗的旋律,他那不修边幅的长发就会激荡不止。在他看来,摇滚是对自由最好的诠释,也是生命最鲜活的体现!
对于这个独苗,欧阳盛也是束手无措。对他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道理,还是收拢不住欧阳衍福的心,最后也只好听之任之。
随着改革开放的带来的红利及科教举国的战略实施,各地的大学迎来了扩建浪潮,欧阳盛嗅到了商机,早早地在本市大学周围买了几块地皮。这让他日后拿到了丰厚的拆迁款,并在学校周围黄金地段分到了两个面积不小的商铺。欧阳盛把其中较大的一个商铺开成了超市,另外一个店,就让欧阳衍福专门捣鼓音乐相关的买卖。在欧阳盛看来,即使自己的儿子什么也不干,日后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忧愁。可喜的是,儿媳妇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孙子!余下的日子,他也不过问儿子的事,专心培养起了孙子。儿子不接班,有孙子接班也可以。只可惜欧阳盛阳寿不长,孙子还没长大成人,便撒手而去。
欧阳衍福自成年以来也从未沉下心来做过什么事。凡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想干就干,不想干连问都不问。开始时,药铺里的老伙计还念在欧阳盛的情面,帮衬着欧阳衍福把这份事业维持下去。可是时间一长,事情便发生了变化。常言道,人在情意在,人走茶就凉。伙计们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少东家也不会多发一份工资。时间久了,人心自然散了。几个核心的伙计凭借多年积累下的本事与渠道,自立门户,独立开张。经营百年的老店,业务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生意日薄西山……
凭借殷实的家业,欧阳衍福并不愁日常用度。父亲的离世,反而让他放飞了自我。放荡不羁的性格加上身边的各路货色的“朋友”,让自己慢慢走向了一条不归路!欧阳衍福时至今日,还是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认为是自己交友不慎。殊不知所有问题的根源,其实均离不开他自己本身……
次日,白雪拿到了欧阳衍福签署的转让合同。趁火打劫也好,趁人之危也罢,接管下两个商铺后,白雪如鱼得水,其才能终于有了发挥的平台。她深切体会到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那种快感!她想起了孟郊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诗句。拿到合同的那一夜,她一个人开着车,在市区里漫无目的地开着,眼里噙着泪……她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父母,但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他们的电话。此刻,她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开车到了水库的山上,停好车后,白雪点上烟,安静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听着水库时而传来水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她尽量排空自己,什么也不想。直到凉风使皮肤激起了鸡皮疙瘩,她才抱紧自己,回到车上。当空调的热风把自己重新暖和起来后,白雪对着夜空半悬的月亮默默地说:“爸爸妈妈,我会证明给你们看!”平和了一会儿后,一脚油门,汽车快速地消失在了暮色里……
白雪接过店后,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店。她与员工一起盘货,重新布局货架,将超市整理得井井有条。为了节省资金,白雪并没有大举装修。在她没日没夜地工作后,超市的营业额和毛利额都有了大幅提升。之前高得离谱的损耗率降到了合理区间。此外,白雪对店内员工进行了更新换代,提拔了认真负责的员工,之前欧阳家的一些关系户也没有开除,而是充分信任他们。这个做法出乎了关系户们的预料,他们给了白雪巨大的支持,使她很快理顺了供应商,并给她出谋划策,大大提高了资金的周转效率。在白雪看来,就没有不赚钱的买卖,就看用不用心去做!
另一铺子原来只卖些磁带、黑胶唱片以及音响之类的产品。白雪判断磁带、黑胶唱片这类的音乐产品必将退出主流市场。MP3和CD机逐渐流行起来,数码产品终将取代磁带、黑胶唱片。白雪将目光转向了内衣和化妆品,《雪之韵》内衣和化妆品店没过多久就开起了张。《雪之韵》二楼的装修白雪接受了干妈的建议,改造成了自己的闺房。
自此,白雪也就有了自己的家。在佳市这座城,一个女商人悄然开始了崛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