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家中,差不多快一個多月了,總覺得日子过得很混亂,總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幾乎每天都憂心忡忡的,一副患得患失的鬼樣子。外面還在飄着小雪,雪花很細碎,没有風,温度也不低,細碎的雪花落在身上,落在臉上,幾乎感覺不出來,但始終飘着小雪的冬夜,空氣真的很清新,仿佛沁着絲絲甜意,很怡人,也很讓人心静。
按學校期末工作計劃的安排,今天開始期末聯考。時間安排得比較緊,要在一天半的時間裡完成六科考試。我被安排在今天監考,第一科的考試從早上七點鐘開始,監考教師集中的時間在早上六點四十分。小雪不緊不慢地下着,地面上衹是薄薄的一层,走得早,路上幾乎看不到車和行人。
昨天晚上睡得早,也睡得踏實,祇是後半夜一點鐘多一點時,醒了一小會,打开牀頭燈,翻看《書城》雜志,讀了子張寫的《相遇在書店》。
“我一直認爲,圖書承載着我們的思想和想象,使它們充實人間;一個書店就是一座城市,我們日臻完善的精神自我居住其中。”這是書店職員出身的美國作家劉易斯·布兹比在其著名的《書店的燈光》中説的一段話,确定無疑而又簡明扼要地表述了圖書與書店所承載的功能,以及圖書與人間、書店與人類精神的微妙關聯。我所生活的县城已經没有一家真正意義上的書店了,也許大多数喜歡讀書的人跟我一樣,想要閱讀紙質書時祇能上網網购了。我很留戀在實體書店裡,從書架上挑選着一本本的書,急切而又認真地想把每一本中意的書的内容在最短的時間裡有一個盡可能充分的了解。有時走出書店時衹買了幾本甚至一本书,可是在挑選這一本書時却不知已快速浏覧了多少本書。我喜歡這樣的购書方式,通常情况千挑萬選的那幾本或者一本書拿回家時就會被束之高閣,而那些没有被選中的,依然被留在書店貨架上的書有時却會很長久地保存在記憶的深處。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朋友圈裡流傳着這麽一個説法:聪明人的寫字臺都是亂七八糟。我没有寫字臺,衹有一張書桌,或者説是書桌與電脑桌二合一。我的書柜裡總會讓我弄得亂七八糟的,然而書桌上却總是整整齐齐的。這當然不是我的功勞,這一切都當仰仗干净利落的太座。盡管如此,我的書桌上每天還是撂着一堆一堆的書,祇不过撂得整齐些罢了。把人與世界隔開的,從來都不是什麽象牙塔,而是一座座書塔。很多人在書房裡度过的時光,遠遠超过在牀上或任何其他发方。很多人其實並不是坐在寫字臺或書桌前,而是扎在那裡,生下了根似的。讀書人大多没有什麽偉岸的身影。不过,或端坐或歪坐在寫字臺或書桌前的樣子,都是如痴如醉、無法自拔的。即便在一個無足輕重的世界裡,總還有些人,把書房當作城堡——堅持守衛,不离不棄。
監考是從早上七点鐘開始的,語文考了两個半小時,等第二科化学考完已是中年十一點半了。下午的考試是從一點鐘開始的,英语考了一百二十分鐘,歷史考了一百分鐘,全天考試時已是晚上五點十分了。監考的時間漫長而難耐,但又無可迴避無可摆脱。四科六百五十分鐘的監考時間,對人的煎熬和消磨抵得上半個世紀那麽久遠。
今天是一月八日,是周總理的祭日。從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十二年了。我還記得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別的大。我們從廣播裏聽到周總理去世的消息時,已經是一月九日早晨了。
那年我十二歲,應該是上小學三年級。在我的記憶中,那一年的冬天不僅雪大,而且也格外地寒冷。十二歲的小學生應該能記住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我能記住的就是,我的父輩們那段日子一直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哀之中。有好幾個晚上,我的父親都會領著我冒著嚴寒去到一個我已經忘記了名字的單位的會議室去看電視。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電視,是那種九英吋的黑白電視機。會議室裏擠滿了人,都靜靜地站立著,室內除了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哀樂聲,就是不時從人堆裏傳來的壓抑著的啜泣聲。我那時很惶惑地站在一把椅子上,不出一聲。那個場面直到現在還時常出現在我的對童年往事的回憶中。
那時我也許還沒有意識到那樣一個場面意味著什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長。那個寒冷的冬日裏所發生的一切,是那樣深刻而持久地影響著我的人生,直至今日。
每次寫到周總理時,總會感到筆力拙笨,總會覺得詞語匱乏。無論怎樣用筆,無論使用什麼的詞語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敬愛和緬懷。
耳邊又傳來曾經熟悉的《國際歌》雄渾、悲壯的旋律: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舊世界打得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