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来忽而来了兴致,拉着我聊起关于爱情的闲天。
彼时我们正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一抬头,就能望见广袤的夜空。可能最近天气不好,天上一颗星也没有,只得一个不周全的月亮冷冷清清的挂着。然而这丝毫不影响他想倾吐的心情,他冲我笑笑,开始讲他的恋爱史。
那时候QQ还是主流, 每年一开学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新生群,帮师弟妹们解答入学问题,顺便拉拉新生队伍。我加的群里有个女孩子说话很有趣,我很喜欢@她出来聊天,但是她不怎么喜欢群聊,有次在群里叫她,她生生回我一句“艾特我干嘛,在吃牛肉火锅,影响我发挥。”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抑不住的扬起,眼里满是笑意。这位平日里一言不合出口即污的泼才,竟难得有这么纯粹的一面。世人常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尚对爱情处于一问基本不知状态的我,心里骤然有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有次她和朋友出门玩,很晚才回来,已经没有回学校的车了,发信息她不回,打电话她不接,甚至我都不知道怎么帮她打车,只顾着急她的安全,一个人跑到校门口等。
你不是很好奇男生会喜欢一个女生到什么程度吗?大概就是什么话都想跟她说,和她分享开心的事,在担心她的安危时,明知什么都做不了,也要傻傻的去做点什么吧。
那时候的我就是个愣头青,傻小子,说话有趣且活泼外向的她在我心里就是照亮我人生的光,她朝我笑一下,我连我们生几个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青春习惯性荒唐,她最后还是和她喜欢的师兄在一起了。
深夜的操场上偶尔还会有夜不归宿的学生,多是打闹说笑着路过。我突然想起大半夜和那群人儿就着昏黄的路灯在校道上留下的唯一一张合照,里面有位“年少的欢喜”。
“看到没,”他靠在栏杆上,指了指那群人。我点点头,没接话。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跟着师兄们混,三五成群,天天逛校园,也就是在这期间,逛校园时主动认识了一个师姐,善良,好看,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之后有一次校企联谊篮球赛,企业领导说感谢我们举办活动,带我们一群学生去下馆子,啤酒任喝,大家都放开了喝。有一个小领导拉着我吹牛逼,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也跟着喝多了,听着听着也哭了。我从来不抽烟的,那次拿着不知道谁的烟,一根一根的抽,泪流满面那种。
他把手上燃尽仅剩的烟头一丢,转身便怼着我穿过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往校道上走去,“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每个人都在借酒装癫。”
我瞅着他有些疲惫的神色,想安慰些什么,但无从说起,只能问道:“然后呢?”
“哈哈,对,还有然后。”他很乐意继续说下去。
那晚我没有回宿舍,约了她,之后我们开始约得越来越频繁,心里的情愫发酵得越发浓烈,短短不过两周我们便在一起了。
“你信命吗?”他又突然发问。
“信也不信吧。”以前是蒙住五感全然相信的,但后来发现有些事情是唯心的,有些时节的命数又是不可逆转的,到现在也是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而已。
“这两段感情都没有好结果。”他笑了笑,又说:“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她不喜欢我吧,没关系,得偿所愿就好,可结果她还是被分手了。我现在喜欢的师姐,走的时候连再见都不肯说,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我们走在校道上,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厚厚的墨云藏到身后,昏黄的路灯依旧尽职尽责的照着我们前方的路,夜深人寂静,我忍不住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最近在单曲循环的一首歌《爱的可能》。
每每与那人携手相伴的时节,我们总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不为过了,如沈复和陈芸,再如陆游和唐婉。山盟海誓也逃不过运命无常,如果紧抓不放着感情,它终会化作一条缚心索命绳,生生拖死自己的人生。
需知,路在走风景在变,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这段路,都要各自走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