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把锲子,插在了过去的人生,白的雪和雪的事,片段地播映在脑海。有雪球,脚印,枯树和背影,大雪能掩盖了印记,也能加深记忆。
南方待了好久,雪不是没有,也不全有。写雪的文章很多,自愧不如啊。于是剑走偏锋,写写我记忆里的雪,记忆里的一些片段,就叫雪的陪伴。
(一)截胡
春种、夏锄、秋收、冬藏。村子里的人,一年忙三季,冬季是要休息的。儿时的冬天是一定会下雪的,雪过后最容易抓的便是兔子,兔子是必走回头路的。家里的丈夫若是勤快,总会出去下几个绊子,第二天或许会抓到几只兔子。
捣蛋的孩子,在后边坠着,嬉闹之余不忘记下这些地方。当下套的人离开,就可以把绊子拆掉,或者第二天起个大早,先人一步把兔子收了。我是很懒的,总会先把绊子拆了,换个地方装上,第二日下午再来,又可以拆绊子,放绊子,绊子越放越多,兔子总是没见过。
有一年冬天,奶奶的猫拉回一只带绊子的兔子。
还有一年,姥姥家,二舅带我抓到了第一只野兔。
都是冬天,都是大雪。
(二)捕鱼
家的旁边就是湖,很大的一片湖。雪下过后,冰面是不滑的,踩上去喳喳的声音,走着走着,突然有声冰爆裂的脆响,那条缝隙就在你的脚下,拉上胆小的很好玩。
冰冻实了,水浅的地方一冻到底,若是有闲情,可以用镐子把冰敲成小块,收获绝对不小,但鱼肯定不太大;另一种,就是水深的地方,凿开冰洞下个渔网,抓上来都是大鱼。
小孩子体弱,抡不动镐子,也买不起渔网,只能各自砸个冰洞把水搅浑,有的鱼呼吸就会跳上来。玩伴眼里,我是最有耐心的,守着那个洞口,安静的等着鱼,其实,我内心很渴望有条鱼跳上来地。
座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啊。
(三)两种姿态
冬天的雪,有俩种不同的姿态,暴烈恬静。
暴烈的雪,如暴雨,天压得很底,一片昏暗,顷刻间寒风呼啸,细粒般的雪借着风力呼啸而下,落在地上的,又被狂风由下而上的卷了起来,余下的雪在地上狂奔。这样的雪天凄冷凄冷,透骨而过,窗户稍稍开个缝隙便可听到雪的怒吼,就是一场不甘心的挣扎,濒死的反抗,美在那风平浪静后的一片温和,这样的雪不会白白地覆盖地面,有的地方一粒也无,有的地方堆成小丘,如杀生成仁的守军打完了必死的一战。
恬静的雪,来的自然,如水到渠成般切合,就那样一片、两片、数片飘落了下来,不急躁,也不懒散,像明眸皓齿的女子袅袅婷婷地飘过,也像温文尔雅地公子,谈吐中,沐春风。天永远不可能是黑色的,哪怕是深夜,天依旧明亮,或淡粉或青黄。雪飘到哪里便落到哪里,随遇而安,不嗔,不怒,唯独深痴,痴情于天地,少时下过雪,都希望天更冷点,它们就不化了,能让我看更久。
我常说,家乡的雪有两态,便是这样了,暴烈的刚强、豪迈;恬静的痴情,自由。
(四)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
科普!科普!不是所有的雪都可以干这三件事的。
初雪,只要下得够大,三件事都可以玩,也玩的人最多,年年的第一场雪,人人都是那么激情,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初雪,水分足,容易聚集,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都要易聚的雪,滚雪球不易粘起底雪,洁白,做起来速度快,花样多。
之后的雪,天逐渐寒冷,液态水份就不足了,雪不易聚在一起,用力攥个雪球,一丢就破,打在身上不痛,拍拍就下去了,为了省事干脆直接泼雪,一捧一捧丢出去,好不热闹。这雪天打雪仗总会有混蛋爱包石头的,想想来气,我是被丢过的。
入春的雪,液态的水分逐渐充足,雪球一握就实,丢人不散,很痛,这就不能打雪仗了;堆雪人也是水淋淋的,易把衣服弄湿;滚雪球最好了,只要力气大,可以推出个巨型球,需要一堆人去推,这时,操场上总会立起一个个平躺着圆柱,切面一圈一圈,如树的年轮。
这些事情,我全干过,现在还系统的写了下来,或许当年操场的大爷看到了,会说混蛋啊,小兔崽子祸害啊之类的话。
奶奶的猫,误食死鼠走了;姥姥家也不能常去;雪也好几个冬天没有见过了;庆幸那片湖走了又回来了,依旧在家的旁边;若是冬天有来,我在,带你去踩踩冰面,堆个雪人,看下夕阳映撒下的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