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渋谷站才知道,远近闻名的忠犬八公就是在这里等了他主人十年。
我没看过忠犬八公的感人故事,但有什么热闹总是要去凑一凑瞧一瞧,若是有什么标志性的雕塑或建筑,也必然竖两根手指合影留念,回去可以跟朋友们炫耀,我也是拜访过名胜的。
绕着车站转了半圈才找到八公,说是找到也不算确切,毕竟未亲眼瞧见,只是大概料想那里便是了吧。东京到处都人多,渋谷站更是人潮涌动,这里更甚。我仰着脑袋慢慢往里挪,就好像剥洋葱,一层一层,老泪纵横。
终于看见八公了,他被人抱着搂着亲着摸着,照完一波换下一波,亲过他的人不再多看他一眼,他们的亲密都只在那一张照片里。
我没能去献吻八公,不是受不了他满身的口水,而是找不到机会凑上去,这里不是公园不是广场,但依然是大妈和情侣们的天下。
我给这一站起了个名字,叫触不到的八公。
到浅草寺着实花了一番功夫,东京的电车地铁实在复杂,第四次来东京感受温度,每一次都像第一次,迷失在圈圈圆圆中。
浅草寺和日本所有的寺庙神社并无二致,也和有的寺庙神社一样游人如织,一路上挤满了买纪念品的小店,随手拎一个出来把玩,上面都印着中国制造。
庙宇如此热闹,虔诚的人静悄悄,我端着一杯日本甜酒摇了一支签,吉,于是欢喜。
还没到浅草寺就远远望见晴空塔,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座吾妻桥,似乎暗示这两个老男人之间不能言说的情事。直到见了这棵晴空铁树,才算是分清了这座塔和东京塔,晴空塔要好看一些,早上去瞪了一眼东京塔,远远的,没有合影。
秋葉原是宅男的天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去买相机的,对一个仅苹果手机就满足了所有对拍照的幻想的人来说,去秋葉原也只是想成为一个去过秋葉原的男人而已。
就在电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星座运势的推送,天蝎座今日不易购买电子产品,于是下车,从此我是一个立志成为没去过秋葉原的男人。
走了太多的路,想找家店果腹歇脚,路过了一家又一家日本料理店,就只是路过了,最后在一个岔路口拐进了一家韩国料理店,虽然他的旁边就是一家中华料理。
店里有些冷清,只有我推开门时撞到的铃铛在叮铃咚隆的哑哑作响,老板娘靠在柱子上吸着香烟,四十五度的文艺造型,似乎在忧伤什么,没有注意到我。
我打了声招呼,问可以进来吗,老板娘这才回过神,一边慌忙的说进来进来,一边按灭手上剩下的半截烟。为了不至于太尴尬,不等她走过来我就点了单,老板娘爽快的应了声就转身进了厨房。
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人来招呼我,看来这小店靠老板娘一个人撑着,随手翻了翻菜单,和我原来打工的店里差不多。
前年还在福冈的时候曾在韩国料理店打工,店里也是一位老板娘,也是五六十岁的样子,孤身一人从韩国到日本,一呆就是三十年。可能只是那段不太长的打工经历,在日本外食的时候总还是先找一找有没有韩国菜,执着就像读大学的时候总盼着放假回家,能天天吃到外婆做的菜。不知不觉也以为不重要的一些事就在不经意间给你深深留下了些什么。
在等菜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位老先生,在我隔壁的位置坐下,也不说话。老板娘端着我的菜从厨房出来,才嗔怪他怎么这么安静就进来了,然后拿出菜单给老先生指了指今日推荐,自顾自的给他开了瓶啤酒又转身进了厨房。
我慢慢的品着面前的五碟泡菜,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口味,老板娘和老先生在旁边边吃边聊,老板娘笑得很开心,看见我吃的津津有味,更开心了。
又来了一对年轻人,跟老板娘一会儿韩语一会儿日语的聊着,也不用老板娘招待,小伙自己进厨房准备了些吃的喝的,小姑娘给老板娘带了礼物,老板娘高兴地拍手,说我最新欢化妆品了。
我的脑海里开始勾勒店里这些人的关系,老板娘和老头是黄昏恋,小伙带回来的是准儿媳,多么温馨幸福的小店啊,可是我完全错了。
从他们聊天中得知老板娘独身一人无儿无女,小姑娘说您可以准备生一个,老板娘哈哈哈的笑,然后转头问老先生,我今年是十八岁对不对。老先生愣了一下,老板娘说难道不是吗,我就是十八岁呢,再哈哈哈的笑了。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说小伙真是太能吃了,我说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老板娘又哈哈哈的笑。其实老板娘的做的汤因该是忘了放盐,我把拌饭用的酱舀了半勺才算是能喝,不过在日本待这么久,从来没在外面吃的像这样有胃口过。
老板娘送我到店门口,让我下次再来,我只点点头说多谢款待。
东京这座城确实是热,蝼蚁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