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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树
静默地守在老房子门前
没开过璀璨的花
没结过厚实的果
但风一样会吹拂我
泥土一样会温暖我
天空赠予我雨和露
燕子在歌声中飞起
停驻在我平直的肩头上
一如我把脚伸进这片土地
我站在太阳下的姿势
好似永远不会倒塌
年轻的女人提来一桶井水
日日如此
像出海捕鱼的船夫
在我脚下撒开一张冰凉的网
我们同饮着一口井的水
我看见了这里的许多事
我长出了枝干和新绿
她生下了一个个孩子
我比冬天的白昼拉长了一点
她的丰乳比去年干瘪了一些
我喝着她打来的井水
孩子吮着她甘甜的乳汁
有过这样美妙的时刻
我觉得我也是她的孩子
我抬头望见云很慵懒
可风却不停歇地追赶
架起的电线穿过我的身体
仿佛有时间匆促流过
在我胸膛刻字的孩子
转眼成了别处的大人
我看见女人推开老房子的门
交出了一叠叠年华
我记不起落了几十年的枯叶
埋葬了多少悲和欢
老房子矮了
女人也矮了
苍茫的暮色爬上她的脸
捏出了深深浅浅的折痕
她瘦骨嶙峋的手快提不动井水了
我口渴的时候离衰老更近一步了
直到我也平躺下来了
人们会看见
我一圈一圈的年轮里
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从未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