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凌晨。醒后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也就辗转难眠了。尝试性地闭上眼,昨晚便在这薄薄一层皮肉下再次上演。
元旦晚会的喜庆氛围扩散至整个大厅,我几乎嗅得出来。台上大红色的银幕背景;台下沸沸扬扬的人群,攒动着,摩擦着;小孩奔走打闹,家长尾随追赶;学生沉迷于王者,开怀大笑;也有伴侣十指相交。
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带领我们学院师生入座后,又被分配到门口站岗。由于近日流感频发,入场必须检测体温,我们负责。
整晚,门口就是我的VIP专区,等待着陆续有来的人们,目送每一个离去的背影。
我的头顶没有灯。会场中央的灯光闪耀着,眼前一切都是如此靓丽,但这光芒还未触摸到我的鞋尖,就已经到达边际。外面无尽的黑暗与寒冷,都被挡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玻璃如镜,倒映出光彩洋溢的舞台,也倒映出一个瘦削的身影。
元旦晚会开始前,是全年表彰大会。她是礼仪队的,我知道她会上台。随着音乐响起,领奖者上台了。她也会跟上去,我暗自告诉自己。统一的红色削肩高开叉旗袍,同样的走姿,我知道她在其中,她是最美的那一个,但我寻不得——用我这高度近视的眼,在最远的距离,这似乎很正常。但是我看不清!我竟然连我最爱的人都认不出,我真是虚伪,我应当认出她,我应当!可我没有。我踮起脚尖,忘去长时间站立所带来的酸痛感,极目远眺,好像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似的。但我依旧未能如愿。。。。。。
我猜想她是否也望着台下,同样寻找着,在茫茫人海中那个她爱的人——若事实如此,恐怕她也无法寻得(也许只是我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罢了),而那个人也定在注视着她,我知道,就在我前面,某个席位上,在灯光下。
一个戴帽的白人青年迈着步子向门口走来,门在他面前被拉开,他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很不标准的中文。我点了点头,回以一笑;待他出去,我便迅速合上门,将手送入裤兜,接着继续观望舞台。
颁奖结束,礼仪队不会上台了。
“不好意思,体温计被收走了,现在我们正联系,请大家稍安勿躁,真的十分抱歉。”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延缓门外不断积聚的躁动,等待体温计来解围。这是我们所始料未及的,中场居然会突然从黑暗中涌现出几十号人来。看着与我仅仅相隔一层透明屏障的一个小女孩通红的脸颊,又回头望向一个个雀跃的黑色背影以及舞台上红色的巨幅银幕。她还在这里吗?或许已经走了,和他一起。
事故终究还是解决了,剩下的也只是重复地开关门。我又望向前方的观众。观众呀,那么我就是个侍者咯,呵,真是渺小呀。人们看不见我,无视我,哦,不对,他们没有错,只是我不足以被看见罢了,不值得看见罢了。就好似身处世界边缘,光的外界,声音的真空区。孤独在这一小片黑暗中飘浮,我能做的也只是任由它肆意。
世界不会关注我,她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