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切糕大大
01
自从有了微信，就很少玩QQ，今日翻阅相册，不经意间看到这张照片，记忆便如同潮水，波涛滚滚，纷至沓来。
那是2013-2014年间，我们一家都在珠海，住在斗门区井岸镇坭湾市场附近的大朗村。大宝在西埔新徽学校上一年级，二宝在毛山里上幼儿园，而我一天到晚在外面送快递，妻正怀着三宝，赋闲在家。
妻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往；虽然周围有好几家麻将馆，但她从未踏足半步。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寻思着给她找点乐趣，恰好此时遇见了乐乐，这也是我给这条犬取名乐乐的缘由。
我相信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缘份，虽然这份缘不是很深，但有乐乐陪伴的日子让我们此生难忘！
02
乐乐是我在坭湾市场跟一位当地阿婆买的，其中还有个小插曲。
那天刚好碰上城管来撵走鬼(流动摊贩)，阿婆慌慌张张地推着一辆小三辆车拼命逃，而我在后面拼命地追，我一边追一边喊：“停下——停下——”。
阿婆听见喊声，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逃得更仓惶。
后来，阿婆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我也跟着进去，只见她双手按住车斗的那只篾笼子，两眼紧紧地盯着我，惶恐不安地说：“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阿婆，别怕！我不是城管，我是来跟你买狗崽的。”我估计阿婆是被城管吓到了，笑着安慰她。
“哦，原来你不是土匪呀！刚才你一直追着我喊，我还以为你跟那帮土匪是一伙的，要抢我的狗崽呢，吓死我了！”阿婆站直了身子，两手轻拂着胸口为自己压惊。
“呵呵，没事了，阿婆。就算我是城管，也不至于那么疯狂吧？”我被阿婆夸张的用词逗笑了。
“后生仔，你别笑呀，那帮家伙就是土匪，什么东西都抢，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跑得快，这三只狗崽肯定没了！”阿婆一本正经地说，原来城管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与土匪无异！
“阿婆，那你的狗崽还卖吗？”
“卖呀，怎么不卖呢？”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笼盖，伸手去捏狗崽的后颈，将它们一一提起来放到车斗，然后问：“后生仔你要买几只啊？”
“多少钱一只啊？”
“40，全都买的话便宜点！”
“我要一只就够了，太多了没处养，也养不起！”我笑着说：“阿婆，你看我追得那么辛苦，便宜点给我啦？”
“后生仔真会说话，那就35卖一只给你。”
“30啦，我买菜就剩那么多钱了！”说完，我把裤袋都翻出来了，以示我没说谎。
“行吧，看你那么有诚意，卖给你了，喜欢哪只随便挑！”阿婆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伸手去拨弄那三只毛茸茸的狗崽，那只黑乎乎的伏首贴耳，趴着一动不动；另一只白晃晃的，四脚颤颤巍巍地站着，竟然还流尿了；只有乐乐凑鼻子过来嗅我的手，然后伸舌头舔，好像我们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我摸摸它的头，对阿婆说：“就它吧！”
03
乐乐刚回家的头几天，什么东西都不吃，还拉稀。它屙出来的是像水一样的液体，透明而粘稠，其中有很多又细又长的虫子在蠕动，难怪阿婆肯把价钱一降再降。
我跑去兽药店询问，老板推荐“犬虫清”，我买了一粒回来塞给它吃，这才好了。
有一段日子，每天早上我送大宝到坭湾市场路口坐校车，顺便在彩蝶轩蛋糕店买几个面包和一两袋冰鲜奶回来做早餐。
妻把鲜奶加热后，试着给它倒了点牛奶，没想到它竟然叭唧叭唧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伸长舌头绕着嘴巴鼻子舔一圈，意犹未尽地望着妻！
托妻的福，乐乐每天有牛奶喝，胃口一天比一天好，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棒，于是给它换食物，我们每天吃剩的饭菜汤汁骨头就成了乐乐的主食。
04
随着乐乐的长大，它身上的绒毛渐渐脱落，重新长出粗长油亮的毛。
不知道是因为毛长得太茂盛，还是因为天气太炎热，又或者是因为身体(之前从未它洗过澡)脏，长虱子了。我见它老是用爪子挠头抓身，而且心烦气躁！
我把它牵到门前一棵树底下，然后打来两桶水，拿来瓢子、梳子和沐浴露，开始给它洗澡。大宝二宝还有邻居的小朋友们都跑来围观，好不热闹！
我一瓢水淋下去，它全身一紧，拼命挣扎想要逃脱，无奈我死死地攥着它脖子上的皮带。我一边继续淋水，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安抚它：“乐乐乖，别动，洗完澡你就舒服了！”
连续淋了几瓢水，乐乐逐渐适应，加上我的安抚，它慢慢地安定下来。
我先给它全身抹沐浴露，然后用手在它的皮毛上搓来搓去，待它全身都起了泡沫，再拿梳子帮它梳理皮毛。
也许梳着舒服，乐乐竟然很配合，给它梳头和颈的时候，它闭着眼睛任你梳；梳到背部的时候，它一动不动地站着；梳到肚子和腿部的时候，它更是任你摆弄，甚至抓住它的腿抬起来，它也亳不反抗。
就这样，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梳过几遍，梳子上挂满了狗毛，狗毛上缠着粘着许多虱子。
梳理过后，我提起一桶清水朝它劈盖脸地倒下去，哗啦啦地冲它个猝不及防冲它个痛痛快快。
乐乐被水冲得心惊胆战，尾巴紧夹，四腿发抖，全身湿漉漉的，所有的毛都紧贴着皮肉，活脱脱的落水狗。
没想到刚冲完水，它就猛地摇头抖身，它全身的水随之猛甩而出，溅得我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水，可是这个家伙却浑然不知，继续摇继续抖，而水继续甩到我身上，弄得我狼狈不堪，逗得小朋友们哈哈大笑！
洗过澡后，乐乐整个显得精神抖擞英姿飒爽！你看，它的毛生机勃发条条舒张，它的尾巴高高竖起，就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它的脚轻盈灵活，仿佛一个矫健的舞者。
为了斩草除根，我还网购了除虱药水和喷剂，药水滴在乐乐的颈背部，然后用喷剂喷它全身，它活动的场所也喷，经过几番多重的灭杀，虱子终于不见踪影，乐乐终于安宁，我们也终于放心！
05
乐乐不但长得帅，而且很聪明很尽职！
它还很小的时候，晚上我们都是把它关在屋内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妻发现它竟在屋里屙屎拉尿，于是拿棍子佯装要揍它，大声训斥它。它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从那以后，它再也不敢在屋里大小便。
有时侯礼拜天，我们起床较迟，它实在憋不住了，就会摇尾巴或扭身子拍门，卷闸门被拍得砰砰响，我们只好起床开门放它出去解急。一解开锁链，它就如脱缰野马，脚底生风，眨眼不见踪影，待它放消了玩够了才会跑回来！
后来，三宝出生了，妻便带着大宝二宝他们一起回老家读书生活，而我由于工作的原因还要留在珠海。那段日子，只有乐乐与我相依为伴。
一个人的生活很随意，几乎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在家吃的话就叫外卖，或者煮方便面。吃快餐的时候，我会留一些饭菜给乐乐；在家煮面条的时候，乐乐不吃面，我就会多加鸡蛋或者肉类什么的；反正我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总会惦记着它。
不过乐乐没有辜负我疼它，看家非常尽心尽力！
乐乐是条原则性非常强的犬，它以我家的门为界，除了自家人，其他任何人只要踏入我家门口半步，它立马就会朝你狂吠，除非我们出声制止，否则它不会停止吠叫。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音乐，不知不觉睡着了，卷闸门忘了关，笔记本电脑和钱包都摆在桌上；下半夜突然听见乐乐大声狂吠，我马上跳起床，屋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走到门口察看，不知谁扔下一根竹竿在地上，乐乐仍朝着屋角猛吠，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回屋检查，电脑和钱包都还在，什么东西也没少，多亏乐乐警觉，不然损失惨重！
06
在我辞工回老家的前一个月，乐乐突然得了一场重病，差点就与我生离死别了！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发现它盘子里的食物原封不动。起初没在意，谁知第二、三天情况依旧，我心里觉得不对劲。第四天，我特意带了它最爱吃的热狗，以往它见了都是狼吞虎咽的，那天却不屑一顾。
它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无论我怎么逗他，他都不理不睬。它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好像睁眼都要费很大劲似的。
平日里，只要远远地看见我的身影，它就会霍地站起来，不停地摇着尾巴扭着身子，汪、汪、汪，欢叫着左蹦右跳的。我走近了，它时而像人一样立起来，抱着我的大腿撒娇，时而左扑右闪地扯咬我的裤脚，时而趴在地上抱着我的脚趾又舔又吮。
我蹲下身去，用手摸它的头，它就会头伏在地上，撅起屁股猛摇尾巴；我拥抱它的头，它就拼命地舔我的手呀脸呀耳朵呀，那样的欢喜那样的热情让我无法抵挡，一天的劳累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看着乐乐不吃不喝奄奄一息地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我心里难受极了。我默默地坐在它身边，左手搭在左腿的膝盖上，右手轻抚着乐乐的头，眼泪静静地流了出来。
隔壁麻将馆的阿婆见到我回来了，说她中午看见乐乐在地上屙了一滩的血，那血跟酱油一样颜色，闻着又腥又臭，惹来成群的苍蝇，后来她打水冲洗干净了。
07
翌日早上，我请了假，带乐乐去了益利名门的宠物医院。医生给它测了体温，没有发烧，推断是患了肠胃炎或感染了细小病毒，具体确诊需要化验粪便。
我问医生化验要多少钱？他说50元，可以给我打八折，因为我经常送快递给他。我进一步询问，肠胃炎和细小病毒感染的治疗分别要多少钱？他说，肠胃炎治疗大概要两百元，细小病毒感染治疗则要三百元左右。
我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给犬治病比给人治病还要贵！可是如果不抓紧治疗的话，我担心乐乐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我如实地跟医生说，我没那么多钱为乐乐治病，求他无论如何，帮忙救救这条可怜的犬，并表示只要他答应，我愿意无偿把乐乐送给他。
医生说，他爱莫能助，他家的狗已经够多了，不想要一条病犬，而且是没有打过狂犬疫苗的犬；念朋友情，他最后还是给了我一粒犬药——强力止泻丸，仅收了15元成本费，说但愿乐乐多福。
08
我把乐乐带回家，灌它吃了那粒药丸，可是依然不见好转。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最后，我抱着死犬当活犬医的心态上网搜索，看有无治疗的验方，没想到老天还是挺眷顾乐乐的，让我找到了一帖中药的方子：白头翁15克、乌梅15克、黄连5克、黄柏5克、郁金10克、诃子10克。
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马上飞奔到药店抓药回来熬；可是药汁苦，乐乐不肯喝，没办法，我又跑去药店买了几支一次性针筒回来。
我把药汁抽到针筒里，然后抱住乐乐的头，把针筒塞到它的喉咙，拇指一推，药汁就灌进去了，一针筒10ML，连灌了三针筒。
为了加强效力，我另外买了几包蒙脱石散和几粒土霉素，隔了几个小时，用温开水冲开，再用针筒如法灌给它吃。
过了一夜，当我起床看见乐乐站着冲我摇头摆尾时，我如释重负。为了防止病情死灰复燃，我继续灌他服了两剂中药汁。乐乐终于恢复了往日神采，我甭提有多高兴，心底无比感激那个验方，同时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放弃。
09
在我离职回老家前，我把乐乐送给了一位开麻将馆的阿姨，她很喜欢乐乐，夸它帅气又乖巧！她带它去宠物店洗澡打疫苗，给它买狗粮，还经常带它去河堤散步。
这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为乐乐找一个好归宿。
如今事隔多年，不知乐乐现在过得如何？乐乐，我真的很怀念你，我不求陪你一直到老，只愿你岁月静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