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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咋办？”彤先打破了沉默。

“啥咋办啊，你们去体检你们的，我们……”阳故作轻松的说。

“你们咋办？”我反问道，“她说了保证我们今天能够全部进厂，这算咋回事儿？还得回中介去找他们。”

“对，回去先问问中介咋解决再说。”阿闯赞同道。

“算了，别再折腾了，刚才你们进到车间里参观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商量好了，我们……我们想回去了……”

“东子，你也别劝了，我想好了，你是跟着我出来的，我也没想到来到这儿后结果会这个样子，我也觉得挺……挺对不住你的。”看我嘴唇欲动，阳制止我继续说道。

“你如果想回去咱们一块儿回去吧,咱们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勤工俭学，在体验生活的同时赚点生活费，可是现在生活是体验了，钱也花了，罪也受了，还不回家何苦呢？

再说，我已经找同学帮忙在郑州找了份临时工，至少可以把花掉的钱赚回来，也不至于在这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绝对不可能回去，既然出来了，身上带的钱都花光了，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没等阳把话说完我就抢着说。

“咱们现在回到中介，她肯定得给咱们一个解决办法，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既然阳想回去，铁了心的想回去，咱也别劝了，让他回去吧，而且他又不是一个人，他们几个路上还能相互照顾些。”一直沉默着老大说话了。

听到老大的话，阿闯抬起头看看老大，又看看阳，欲言又止，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我最害怕的，这几天我总是想，来到这里短短的不到两个星期里，我们睡过马路，住过网吧，睡过祠堂，还在高架桥下面伴着阵阵的汽笛声入眠，不论怎样的不如意，至少我们几个是一条心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分歧，这让我感到很崩溃，好像一直坚强的心突然土崩瓦解，那一刻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的，我也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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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还是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我们去医院体检，都没有送他们一程。

阳走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我，自己身上只留了回家的路费，他拍着我的肩膀说：“穷家富路。”那一刻，我内心感受到了兄长的关怀。

但我还是半开玩笑地说道：“可是你回家的时候是在路上啊！”

却笑不出来。

后来我们又见面，他告诉我他当时回家时也没有一帆风顺。他说，可能命中注定在人生的这个阶段必有一劫吧，呵呵，他也开始信命了。不但是他，我也开始信了。

他说，当时回家心切，不小心坐了黑车，身上仅有的钱都被抢走了，不过还好，身上带的钱不多，手机又太旧，人家劫匪看不上眼，就这样，一路颠簸，一路艰辛，回到郑州时身上只剩下两块钱。

他自嘲，劫匪大哥还是有良心的，要不然，我连公交车都坐不了了。

他说，他花了一块钱到同学的住处借了一百块钱，同学又带他饱餐了一顿，才终于觉得刚刚经历的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但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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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貌似很顺利，我们在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间小阁楼，在楼房的最顶层，里面除了一张光板床和一张小木柜什么也没有。我和阿闯、老大三个人住一间，押一付一。彤跟一个在厂里认识的女孩雅倩在同一个小区的另外一栋楼上住。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上五休二白夜班交替的上班族的生活。

好像一切都归于平静，但其实并非真的如此。

前面说过，耗了那么多天的我们口袋里的钱早已所剩无几，租了房子，我们又交了一千多块钱的房租，如果不是阳回去的时候把他身上的钱给我留下我怕是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

所以对我们来说，相对于休息，我们更愿意上班。虽然上班的时候每天要站十二个小时，每天都要在仿佛重度雾霾的车间里呼吸粉尘颗粒，每天都要承受仿佛蒸笼一样的车间温度，还要忍受车间主任无休止的叫骂声。

最开始还因为不适应这种工作模式以至于站的腿都肿了，尤其是彤，作为女孩子能忍受这么多的磨砺也真是够顽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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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我们来说，好像一顿白花花的米饭就可以完全化解之前那些所有让自己不爽的东西。

要知道，如果不上班，我们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是要花钱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身上的钱是不是能够支撑到发工资的那一天。

为了节省，我们拎着两个大的矿泉水瓶在小区门口的自动饮水机上接水喝，五毛钱两大瓶，够我们几个人喝一天的了。那个时候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间的所有一切跟饥饿相比竟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所以若干年之后的今天，当我看到电影《摆渡人》里贾玲被饿了两天后看到香喷喷的美食的时候两眼放光而忘记了自己婚姻的不幸时的那种心情我特别的能够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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