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湾关口,填表,交核酸报告,过关,坐大巴,到酒店,开始隔离,秀和两个孩子已经对这套流程搞的很清楚了。自从疫情以来,这已经是她们母子三人第三次进行酒店隔离了。按照秀说的:第一次战战兢兢,第二次惆怅满怀,第三次就是顺其自然了。即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又是驾轻就熟地了解了流程。
这场疫情切切实实地改变了秀一家的生活。秀的老公鲍在深圳开一家小公司,疫情之前鲍每天往返于深圳香港,他也不觉得辛苦,主要是为了每天忙完能够见到孩子们,尤其是高铁开通后,这个行程变得方便快捷,每次回来都能和孩子们一起吃个午餐。
但疫情以后的这一年多,过去的每天都见面只能变成几个月见一次,还是处于深港两边的人各自隔离几次的结果。鲍自己是老板,相对自由一些,会抽空回香港,但也不能呆太长,毕竟公司需要自己坐镇管理。秀和孩子们只要一放假,就会去深圳进行隔离。“虽然隔离花时间也费钱,像酒店一晚上要上千元,十几天就一万多,但一家人见面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秀一家人这样断断续续地见面还算幸运的,耕和老公都是上班族,时间上没办法自由决定,分隔两地的一家人终于在这个暑假假期见面了。经历了14天酒店隔离加上7天居家隔离。
香港和国内关口的关闭,让港漂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的改变。过去,港漂们把深圳当作后花园的存在,早晨起来如果嘴馋了,都可以直接去深圳饱餐一顿再回来。深圳这些年日新月异的发展,商品的丰富和服务的便捷让港漂们艳羡不已。但如今,至少14天的酒店隔离让大家望而生畏,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
琳最近这段时间焦虑得很。离上次回家看老父亲已经大半年了,当时,听到父亲住院的消息,她心急如焚地回去,尤其是隔离的那14天,心情急躁却又使不上劲。虽然父亲情况不算最糟,但后续的治疗恢复还需要很多支持。如今,家里主要是年纪不轻的母亲和请的保姆在照顾,但对于琳来说,心理的惭愧和担忧是并存的。作为独生子女,生活在远方,无暇顾及父母,过去可能想着不能长期服侍左右,但现实是连最基本的探望都做不到。即使和父母打电话,交流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琳只能是典型的干着急状态。
自从疫情以来,拉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关注香港的数据,查找政府通关相关的信息。如今已经一年多,香港病例数本次零确诊已经维持了几十天,开关的事宜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每次,有一个确切通关日期在群里出现,大家已经从最初的相信兴奋,到如今的质疑。直到最近说下一届全运会2025年会在广东香港澳门三地联合举办,大家开心地调侃,看来通关日定在2025年了,到时候香港内地已经来去自由了。
拉是一家香港保险公司的营业代理。几年前,香港的保险迅速吸引国内客户的兴趣,美元保单,不错的产品设计,让客户愿意专程跑趟香港来买个保险。拉在这一批香港保险大潮中迅速崛起,不仅自己的业绩出众,她手下的保险团队也达上百人。那几年,她买了两个房子,把老公培养成手下的代理人,看起来工作前景不错。但这场突如起来的疫情让保险事业嘎然而止。没大陆客户过来,没有新增收入。但房子贷款,孩子教育费用,团队运营都是实打实的开支。
依照当初收入来设计的生活图景维持起来并不容易。背着大量的贷款让人喘不过气来。拉前两个月把一个房子出售后,终于觉得负担轻了一些。在某种情况下,丢掉比持有更适合,虽然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
尽管现在团队几乎没有什么收入,但拉还是在想办法维系着。“士气不能低落,即使情况艰难,我们随时准备着,疫情结束开关的那一天。”
香港如今的疫情看起来稳定了,打了第一针疫苗的人数也突破了60%,也许开关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虽然谁也说不准具体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因为这个病毒变化无常,因为要保持一个好的局面要耗费很多人的努力。对于港漂而言,好像疫情来了以后才更能体会到“漂”字的含义。就是一个宽阔的水面上的一棵浮萍,挨不着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