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了包利民老师的《记忆中那些凶猛的鸡》。读着老师的文章,记忆深处的那群小鸡仔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是我上小学二年级时的一个麦忙假,母亲买来一群小鸡仔,小家伙们一身嫩黄色的绒毛,小嘴尖尖的,胖乎乎的身子从远处看就像一个个黄色的小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好玩极了。
因为是麦收季节,家里的大人都忙着收麦、打场,连上五年级的哥哥都得跟着去地里帮忙。我和妹妹年纪小,在地里帮不上忙,就担任送水送饭的任务,当然也包括照看小鸡仔。
每天一大早大人们都去收麦子,我和妹妹自己起床后,吃过母亲给我们留在锅里的饭,然后把装着小鸡仔的鸡篓子从屋里抬出来。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打开篓子上面的盖,再合力让篓子倾斜。闷了一个晚上的小鸡仔们“叽叽”叫着,从篓子沿连翻带滚地跳到地上。片刻间,满地的绒球翻滚。放完小鸡仔,我从屋里端出蒸好的小米,撒在一张报纸上。正撒欢的小鸡仔们顷刻飞奔而至,用嘴一啄一啄地,好像在数着地上的米粒。
傍晚时分,我和妹妹再把小鸡仔一个一个捉住放进鸡篓子里。满院子追小鸡仔,成了我和妹妹最喜欢的游戏。 每天照看小鸡仔,我和妹妹乐此不疲。怕它们饿了、渴了,心里总想着给它们喂食、喂水。小鸡仔在我和妹妹的精心照看下茁壮成长。
一个天气炎热的午后,大人们忙着到打麦场碾麦子去了。我和妹妹在母亲给我们晒水的大盆里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立马感觉凉爽了许多。洗完澡,看到小鸡们躲在墙根的阴凉处耷拉着翅膀。我想,如果给小鸡仔们洗个澡,它们不是就舒服了?于是我和妹妹一商量,决定给小鸡们洗澡。 说干就干,我和妹妹捉住小鸡仔放进大水盆里。小鸡仔很不听话,我们去捉别的小鸡仔时,原先放进水盆里的早跳了出来。为了防止它们从水盆里往外跳,我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我到厨屋的灶台把锅上的锅盖拿来盖在水盆上,这下小鸡就跑不出来了。终于把所有的小鸡仔都捉进水盆里,我和妹妹累得满头大汗。回屋里打开电扇,往铺了凉席的地上一趟,不久竟然都睡着了。
我俩一直睡到母亲回来,母亲问我们小鸡都跑哪儿去了?妹妹得意地说告诉母亲小鸡在水盆里洗澡呢,母亲说了声“傻闺女”就赶紧往水盆处跑。揭开盖子,母亲愣住了,我和妹妹也傻眼了。水盆里漂了一层死了的小鸡仔,它们就那样漂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妹妹天真地问母亲小鸡仔怎么不动?我则在一旁吓哭了。 母亲没有责备我,反倒安慰我说没事,赶明儿个再买些小鸡仔来就是了。
处理了被淹死的小鸡仔后,没过几天,母亲真的又买了新的小鸡仔。慢慢地那些淹死的小鸡仔也被渐渐地淡忘了,再想起时,我也当做一件有趣的事,想着自己竟然会给小鸡洗澡。
后来,老师让写作文,我也不止一次地写到给小鸡仔洗澡的事。刚开始写的是《童年趣事》,后来写《童年傻事》。长大后,我开始关注生命,思考生命。当我再次想起记忆中的那群小鸡仔,浮现在眼前的不再是洗澡那件事,而是水盆里那一层嫩黄的尸体。那曾经是一群鲜活的生命,只是因为我的年少无知,导致它们命丧黄泉。
有人说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我付出的代价却是一群小鸡仔的生命;有人说成长就像剥洋葱,剥掉一层就会留一次眼泪;还有人说成长就如流星划过一般,瞬间即逝,可那忘不掉的回忆永存心间。
此生,那群小鸡仔注定永存我心。愿它们在天国不再遇到无知如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