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 老父亲得癌症
高考后,在家休息了几天的刘志勇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想着高考的成绩。就像自己的老父亲春季种下庄稼,秋季希望收获一样,期待着手机里和新闻里传来好消息。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刘志勇与文秀来到半年没有回来的磨盘山村。寂静的山村没有鸡鸣狗吠,农村一派安宁。远山可以见到几个稀少的农人在忙。
弟弟把父亲的老房子修好后,刘志勇夫妇还是第一次回家。
走进宽敞的院坝。文秀就喊了起来:“爸,二兄弟,我和志勇回来看你们了!”
喊声过后,依然没有人出来。刘志勇放下给老父亲买的牛奶和烟。急忙敲开堂屋右边的房门,只见老父亲躺在床上。
“爸,你怎么了?生病了啊?喔嘎不告诉一声。”刘志勇跑步来到父亲床前。望着身体已经瘦下了的父亲。焦急地问道。
“勇娃回来了啊,我就是一身不舒服,没得啥子,我晓得你们忙,给老二打了招呼,不准告诉你,吃点中药就好了。”老父亲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刘志勇没有说话,心中饱含着对父母的愧疚,眼眶盈满泪水。文秀说:“老汉,你看你病得这么重,应该到城里上大医院住院啊,你给我们讲,再忙我们都要回来的。”
“莫得事,我经常都是这样子,躺在床上,吃两副中药就好了。”老父亲见大儿子和媳妇回来,脸上也有了红光。
“二兄弟呢?”没有见到二弟,刘志勇问道。
“他去水龙街上给老汉拿药去了,兄弟媳妇在土里做活路,给柑子树打药。平时都是老二一家人跑上跑下,我又不想给你们说。怕影响你们的工作,你们都是公家的人。”刘老汉慢吞吞地说。
半个小时后,二兄弟骑着摩托车回来了。兄弟媳妇也从地里赶回来。弟兄商量,把父亲送到县医院去全面检查一下。
匆匆吃了点午饭,刘志勇搀扶着父亲王县城赶。二弟背着父亲住院需要的生活用品。一家人从农家院子的小道艰难地前行。本来就体虚的父亲一脚踏空,差点摔倒沟里。刘志勇就让弟弟协助一下,背起父亲就往车边走。虽然不远的路程,刘志勇还是汗流浃背了,这是他带着愧疚的心情,第一次背起父亲。到了车边,有几个老妇女坐在石头上聊天。
“刘大爷,你的崽背你去医院啊,这次要好好医病,病好了,才回来啊。勇娃,听说你还是个当官的,你老汉生病了,你都不管,也太不像话了。”听到这刺耳的话,刘志勇无言以对。
“带崽有么果(什么)用,考起学了,到城里了,一个老汉还在乡坝里,当不到我屋里背太阳过山的崽,对我孝顺得很啊!”另外一个村里出名的话婆子,叽叽喳喳说起来。
文秀和志勇心里非常难过。二兄弟马起脸怒火中烧地盯着几位妇女。他知道大哥很忙,这些话让大哥一定心里难过。“大哥大嫂,这些婆娘乱说的,垭口上的土地菩萨管得宽,你们莫在意啊。”二弟怕大哥大嫂气到,赶紧说道。
刘志勇心中明白,自从当了老师后,就对父母的照应少了,有着一种亏欠之情,人家说几句也是对的,只有默默地忍受。
通过两弟兄的努力,父亲被住进了三江县人民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李学东医生将他们哥俩叫到一起。一脸凝重对他们说:“刘校长,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但是做儿女就差点火了啊。你们应该早点带你老爸来检查。这种病要是早几个月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如今已经转为恶性的了,我建议保守治疗,时间不多了,好好尽点孝吧!”
李学东医生是医院的主治医生,在县内很有名气,他与黄阳明有交情,也和刘志勇一起聚会过,所以,刘志勇提前找到这个还比较熟的关系,希望得到好好治疗,没有想到来晚了。
男儿有泪在肚里,刘志勇将悲痛埋在心里,与弟弟一道安排父亲的住院,心想只有一天就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给父亲治疗,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他想起蜀都建筑设计院工作的同学汪锋,听说华西有几栋楼的设计都是他做的,应该有关系。
“歌唱家同学,我老父亲在县医院检查,说是癌症,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华西的专家来三江给老父亲,做一个会诊,我不死心啊。”
刘志勇拿起电话就打给了汪峰。
“勇哥啊,平时你很忙,没有啥联系,你一辈子坚守在我们老家,就值得我学习值得我敬佩。你老父亲的事情我马上去办,争取明天来三江。好好检查一下,吃个定心丸。不过伯父也是年事已高,你要平静看待,注意身体。”汪峰豪爽地回应道。
“听说,请医生要给红包,你看着办,再多的钱我都会想办法的,我这么多年一直忙到教书,亏欠我老汉的太多了。拜托了啊!”刘志勇含着泪说道。
“你是个穷教书匠,这些事情我来办,其他你不用管了,你是我一起穿叉叉裤长大的,哪个叫你是我的好同学啊。”汪峰,这几年遇到城市化浪潮,建设规模越来越大,他后来自己单干成立了自己的建筑设计院,由于设计风格独特,让很多的单位看中,业务不断壮大,已经是蜀都市名列前茅的设计公司了,政界商界都有熟人,可以呼风唤雨了。每每看到这些,他在心底都会闪现后悔考师范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那一群群可爱的笑脸淹没。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汪峰用车将华西医院的陈纪人教授送到三江县医院,与李学东医生一起会诊。一个小时后会诊结束,陈教授与李学东医生一起与家属交换意见。“你们县医院的病情诊断是对的。这种病,要是早点来,就有治疗的办法。现在已经转为恶性,按照普通的方法,那就是只有安排好后事了。不过,我的科研团队与北京一家医院合作研发了一种新药,可以延缓一段时间生命,就是费用有点高。从理论上讲这种药可以将这种病抑制到就像平时吃高血压药一样,终生服药。如果家属愿意,可与我联系,给李学东医生讲也行。这药目前还没有进入临床,看在汪峰和我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可以作为临床试验拿出来。”陈纪人教授淡淡地说。长期从事这种肿瘤研究,面对这样的生死离别,他见得很多。
“太感谢了,我们想办法。一定要想法给艰辛养育自己的父亲治疗。”刘志勇握着陈教授的手,眼里充满希望与乞求的光亮。
“陈教授,要好多钱啊?”一旁的二弟最关心医疗费用。
“估计,第一次进入程序,需要十来万。开始治疗时每个月万把块钱,控制下来后一个月三五千元。这看个体差异。”陈教授冷淡的目光逐步变得慈祥起来。“你们考虑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一旁的汪峰赶紧说道:“陈教授,不管好多钱,你都要想法帮我这个同学的忙。志勇啊,费用的事情,我下来想办法。”
事情说完,汪峰开车送陈教授回到蜀都市。为了感谢陈教授,汪峰塞给他一个信封,陈教授假意推脱几下后就收了下来。长期在外面跑的汪峰懂得这些规矩,为了感谢当年读书时志勇帮他,他自己将车费等等包揽下来,没有给刘志勇夫妇说。
父亲的病情刺痛了刘志勇的心,自己就在三江,平时教书忙里忙外,就没有时间回去看看,要是早点回去,父亲也许还有希望救治。
文秀将自己的头靠在勇哥的肩膀上,坐在医院靠近河边的石头上,与勇哥一起来思考问题的解决办法。她知道,此刻的勇哥需要她的安慰与鼓励。两个五十来岁的人面临父辈的伤病、儿女的成长。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渡过难关。
“勇哥,你莫太难过了,老汉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生病是正常的。我想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回乡下住,或者去我娘屋里住。把钱拿来给老汉治病。”文秀望着眼泪滴落的勇哥,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想出这个办法,想给老父亲治病。
“哈婆娘啊,我非常感谢你!我不晓得上一辈子哪里修来的福分,你能给我一起同甘共苦。要是把房子卖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按揭款给完的房子就没有了,你跟到我就倒八辈子霉了。一辈子在乡下教书,我没有本事把你调到城里,现在城里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的地方,又卖了,我良心说过不去啊。”刘志勇抱着文秀低声抽泣起来了。
文秀依偎在勇哥怀里,不敢多说话,让他好好静一静。河风吹在刘志勇的脸上,他从难受中逐渐清醒。眼前这悠悠流淌的这条河叫中河,又叫清白江。读师范学校的时候,周末会下到河里摸鱼,一是补偿生活,二是寻找乐趣。那时没有卡拉OK,没有游戏厅,县城的河边山头,就成了他们的周末时光的潇洒之地。几十年过去了,小河依然流淌,如今的青白江已经有点污染了,不再清白了,水流量也减少了。河中央依然有着几只白鹭在寻觅食物,他们不怕行人惊扰,漫不经心地在河里游走。临河而建的医院,让病人有着一个非常舒适的康复环境。坐在这风景如画的河边,河风吹拂,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刘志勇四周望望,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就深情地在文秀的头上轻吻了一下。“秀啊,这个事情我来想法,你平时把我老汉照顾好就对了。高考完了事情多得很,等几天成绩出来我就要回竹林。”
文秀起身,拉起勇哥沿河边慢走起来。就想让勇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轻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