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穷尽牵挂的目光一生注视着你

        当父母年迈已七老八十时,过来与你同住一段时间,然后他们拿钱给你买菜,你会收下吗?此时你心里又有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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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节前一天,父亲和母亲来到我家,准备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第二天早餐过后,父亲从口袋掏出些钱,递给我说,这点钱给你去买菜。我一下子呆立当场,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坚决推却,父亲说:本来是不要给,我知道你为难,拿着吧。

        父母永远是那个目光一直注视你的人,无论你身处顺境,或是在人生低谷,他们都会了如指掌。从你一出生,学会坐,学会爬,学会走路,学会说话,每一次跌倒,每一次站起,他们会一直注视着你,给你关爱,给你帮助。哪怕你已儿女成人,甚至已生华发,哪怕他们老态龙钟,步履维艰,他们依会用牵挂的目光注视着你在人生路上前行,就犹如你刚蹒跚学步,你的每一次蹒跚,每一次跌落依然紧紧揪住他们爱的神经。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可是父母对儿女的一种永恒而不求回报的爱啊!它与生俱来,已伴我成长了四十几个春秋,唯有好好生活,站起来继续前行,才能不负这两双牵挂了我一生的目光,才能不负他们一生的守望。父母的爱就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也许此时朦胧的双眼里欲滴的泪水就是那润透的春雨所化吧,朦胧中,我依稀回起往昔的时光。

        听父母说起,自己也依稀记得,在我两三岁时,我得过一次重病,差点沒抢救过来,那时耳畔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然模糊,模糊中还有乡邻的嘈杂声叹息声:沒救了,沒救了!但是火疗的灼痛感却是清晰如昨日,还有身体上火疗之后的伤疤更是这次劫后余生的明证了。那时年幼的我还不明白死亡的概念,自然无法理解死亡的恐惧,而母亲则帮我担着包括死亡恐惧在內的各种忧惧,让我快乐无忧度过童年时光。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厄运却总是让人悴不及防的接踵而至。我清晰地记得,在我六七岁时,一天我站着斜靠在木家里的老式木米柜上,突然之间左腿感觉非常胀痛,特别是膝盖异常刺痛,甚至无法弯曲,不能移动。我马上跟父母说了,同时还指着楼上的一个小包裹问,那里是不是有花生呀?这还让哥误会了,我其实是想花生吃,所以假装腿痛。其时我的腿痛已经很严重了,后来才知道这是急性关节炎。

        那时医疗水平非常低,一个村也就一个赤脚医生,治点感冒发烧之类还能对付,对这类急性重症可就束手无策了,乡里的卫生院也只是个摆设。父母想着只能把我送往邻乡姨父家去治,姨父也是一个赤脚医生,但他师从了一个老中医,得了些真传,治愈了好些疑难杂症,就连县医院沒治好的他都已治好了几个,乡邻都管他叫‘大医生’,在地方上小有名气,送他那肯定能行。

        那时的交通也是相当的闭塞,去县城都要走路,一来一去要走几十里路,自然我们也只能走路去了。就这样父亲便背着我一步一步地往邻乡的方向赶去。我趴在父亲背上,只觉得父亲的肩膀是那样的宽,以至我双手尽管使劲抓也抓不牢他的肩膀,父亲的腰是那样的厚,以至我双脚拼命夹也夹不住他的腰,这样父亲每走一步,我都会往下滑,每过十几步我要滑到底时,他便往下一蹲,然后用力往上一托,我便又可抓住父亲的肩膀了。而母亲也一直在后面不时用手帮我托着屁股,让气喘吁吁的父亲能稍稍省点力,我也会轻松点,不至于老是怕掉到地上了。这应该是我最难忘的一次旅程吧,虽然沒有自己行走,但却一直担惊受怕,怕父亲力乏了,背不动我了,怕这路太远父亲走不动了,我的腿不能马上治疗,那疼痛的感觉太刻骨铭心了。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无论父亲有多力竭,多疲惫,始终都背着我前行。

        由于送医及时,在姨父的精心治疗下,我的腿两三天就能开始走路了,经过十多天的中药敷贴和针灸,我的腿痊愈了。

        直到成年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生活一直都是这般沉重,小时候,父母在替我负重前行,在替我过滤掉生活中的各种烦忧,让我快乐无忧成长;成年后,生活的沉重有爱人一起分担,苦乐与爱人一起分享,生活总是痛并快着。我们也象父母一样,尽量负担着生活中各种沉重,过滤着生活中各种忧虑,希望给孩子们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让他们以积极的态度去创造人生的精彩。

        如今父母已经年迈,他们再也无法为我们负重前行,再也无法为我们分忧解难,但他们注视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在他们的注视下,我们也收获了自己的幸福,同时也象他们一样把爱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经过这两件事后,父母不禁为我多舛的命运忧心忡忡,特意找算命先生帮我算了命,按算命先生推算,我一生中会有三次大的病灾,前面有了两次,还有一次应该会在中年左右。

        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信奉神灵菩萨,父亲是个无神论者,但在这些事情上却是高度一致。为了向神灵菩萨祈求平安健康,每逢年过节,杀猪祭祖等家庭大事之时,都要接来神灵菩萨到家中供奉,为之奉上祭品香火,向之求下保护签,祈求一年四季平安健康。甚至在每次用餐前,都要点上香火敬奉它们,之后才会开始用餐,有时我们兄弟如果先吃,往往都会受到父母的责备。这样的虔诚,不仅仅是因为对神灵的敬畏,更多的是一种对平安的祈愿,一种对爱执着的付出吧。

        也许是父母的虔诚感动了神灵吧,此后的三十多年,我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虽然学未有所成,业未有所就,但总归是能平安长大,结婚生子。父母也曾为我未能学有所成而叹息,也曾为我未能发家兴业我烦忧,但他们还是能坦然接受,觉得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唯有平安健康是向神灵唯一祈求。

        受他们的影响,我也变成了信奉无神论的宿命论者,我不禁讶异于我们民族文化的源远神奇了,因为那三十几年前关于我人生三次病灾的预言在前年就应验了。

        那是2017年3月5日晚上十点左右,睡前我习惯听下音乐再睡。冥冥中好象有个声音跟我说,你该听首菩萨的歌,我便找了首观世音菩萨的歌循环听了好多遍。刚睡下,突然觉得胸口特别闷,起来喝点水之后,整个人更是冷汗淋漓,脸色煞白。便立刻叔叔开车送我到医院,挂了急诊之后,医生说是心梗,要马上送抢救室抢救。之后的事我是迷迷糊糊,后来又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三天。转到普通病房之后,那感觉恍如隔世,暗自庆幸又能见到这么多亲人、朋友、同事,同时也挺感激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如不是听了观世音菩萨的歌,说不定我已在梦中挥别了这生活了四十几个春秋的世界呢,再也见不到父母、妻儿、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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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们一直在外地打工,哥也从老家过来看我,父母年迈不能前来,给我带了从菩萨那求的护身符,还有五千元钱。后来听乡亲说母亲那几日整天都以泪洗面,还要忙这里去求神灵,那边拜菩萨的。特别是电话中父亲那声哽咽:崽啊,而今还好吧!这可是父亲在我懂事之后第一次这样称呼我,泛滥的父爱瞬间从千里之外的电波里传递而至。我让他不要担心,有惊无险,没事了。

        无论行走在人生路上何处,父母总是将牵挂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尽管他们的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优秀,甚至于平庸,我们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一点毫不起眼的进步,他们会为之赞许微笑,我们的每次失败挫折,他们会为之摇头叹息,我们的每次病痛折磨他们都会感同身受。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春去了,有再来的时候,可你走了,为什么会一去不复返呢?时光呵,请放慢些你那匆匆的脚步吧!这样,也许父亲的脸上会少些沧桑,母亲的背脊会慢点佝偻。如果你有再来的那天,请一定记得告诉我,为了母亲多些微笑,父亲少些叹息,那个曾辜负你的少年定会与你热情相拥,因为他已懂得,拥抱了你才是拥抱住了爱,才能不负所爱和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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