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那年,我原以为我和婆家的关系会越来越淡,直到互不来往。
谁知,一晃已是第六个年头,我依然和婆家人来往密切。
有人怀疑我是为了落个好名声在做秀,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层关系不是想扯断就能那么容易扯断的。
两位老人要看孙子,两个孙子要看爷爷奶奶,来来往往,以血缘为纽带,一年接一年延续下来。
两位老人已经快七十岁,为了生活,种着三四亩地,除了地上的微薄收入,另外靠着政府的低保生活。
孩子爸还有个哥哥,没工作。这两年俩口子在城里打工,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学。
大伯哥是个实心眼的人,全靠下死气力气挣钱。
嫂嫂是个往钱眼里钻的女人,大伯哥挣到的钱要一分不留的交给她。
俩口子过日子,这也无可厚非,重要的是嫂嫂把大伯哥当长工使,光知道让干活,不知道怜惜自己的男人,大伯哥挣了钱由不得自己花,吃的、穿的都很差。
嫂嫂人前人后对大伯哥各种嫌弃,嫌他太过老实,工程队上干活干老了还是个小工。
既然你挣不到大钱,我恨铁不成钢,那么你就别花钱了,就该吃的差、穿的差!嫂嫂很多年了一直就抱着这种心思过日子。
孩子爸走之前曾流着泪对我说,除了放不下我们娘仨,他还放不下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太老实、太苦了,至于父母,他们人生已走完大半,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的婆婆,这些年也在我面前唉声叹气一次又一次,叹息嫂嫂不怜惜大伯哥、不好好养育孩子,三天两头吵吵闹闹,张口就是钱。
这就是我的婆家人,一穷二白的婆家人,我跟他们一直来往真没什么可图的。若说为了落个好名声,我也没那么虚伪,演戏太累,我也不会演。
再说,我跟婆婆关系并不亲近。孩子爸在的时候,每年冬天,她来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四五个月,人们都说,婆媳是天敌,我也不例外,我不喜欢她。
她横在我们夫妻之间,我们夫妻俩有时开个玩笑,她也要向着自己的儿子说话,到了后来,只要有她在,除了关于孩子的话题,我们俩什么也不说。
我曾跟孩子爸说过,对于公婆,我只能做到客气和尊重,没法做到亲近。他说,这已经很好了,他不会强求我。
婆婆做了一辈子饭,饭菜却做的很差,这一点她自己也承认。所以只要我在家,她就不会动手做饭。
但有一点我必须得承认,公公婆婆还有大伯哥都是最纯朴善良的农民,他们偶尔有做得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那也是因为愚昧而不是天生的恶毒。
即使嫂嫂那样一个在公婆眼里很坏的儿媳,我也只是因为她没文化、见识短、活在斤斤计较的世界里而可怜她,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这五六年来,婆婆每隔一两个星期要给两个孩子送一趟自己做的馍馍,偶尔带来一只自己养的鸡或提来半袋面粉,这就是她们唯一能给两个孙子的关爱了。
婆婆顿不顿还会在我家里住个三四天,我的态度是你想住就住想走就走,我既不会不高兴也不会虚情假意的挽留。她待下的时候,我就做几顿好吃的,算是替他儿子还有孙子孝敬一下她。
这些年,公婆原以为我也会逐渐疏远他们,但一年一年下来,不但没疏远,因为孩子大了懂事了的缘故,来往的反而更加多了。
大伯哥每逢过年会给两个孩子一两百块钱的压岁钱,当然这都是背过嫂嫂给的。
我有时过年遇到大伯哥的两个孩子也会给她们一两百的压岁钱,算是礼尚往来。
嫂嫂对我及公婆都有很深的敌意,但她的两个孩子和我关系都很好。我懒得与她计较,“气你一个人生好了,与我何干,与小辈们何干?”,我常这么想。
这两天,婆婆支气管感染,肺心病加重,在城里住院,我给她送了两天饭。明天周六我休息,下午我给公公打了电话,让他明天不要来了,由我来管一天。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对实际上已与我没什么关系的公婆嘘寒问暖,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