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尴尬
2002-12-12 16:332‖ 五个季节。story ‖
一、
“在吗？”……
“刚才不在，现在在。”……
“在吗？”……
“现在我在，你不在。”……
是的，我说，亲爱的，一些时间以后，如果我在，你不在。
……
某年某月某日，他和她的对话就停在了这个时间，停在了上面。
二、
交错，差位，好象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刚刚好，故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得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剩下两个人各自怅惘、遗憾、揣度、臆测、怨恨或者感伤，多么尴尬！
有的时候，她忽然感觉，爱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期望然后失望，人与人之间无论如何都很难达到完全的默契，误差再所难免，便有了许多这样的尴尬。
那个女子说：我们的生活，原本就是为期待而延续着，为失望而忍耐着。
于是，她不得不思考了这样一个三位循环：如果不是那么轻易就失望也就不需要忍耐或者难过，而如果不是那么轻易就期望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失望。这确实是一个“不得不”的事情。在反复经历了这样的一些过程以后，她才会说服自己这样思考。
而，“不得不”本身亦是一种多么尴尬的情绪。
三、
她把那些字，关于他和她的情节，放进心里一点一点收集在一起，摊开来，正待兴致勃勃地与他分享，却感觉到他那边似乎已经因为什么，比如生活的疲惫等等而闭了眼，睡去。于是，留她一人尴尬。
她明白生活的事理，所以不怪。却又不得不怪，不怪他而已，她得保持自己的倔强。她忽然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白流苏和范柳原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刻薄。她只是笑，她没有感觉，她想大概刻薄的人看刻薄的人便不觉得是刻薄了罢。
爱这一件事情，谁拉扯谁，最终还是要在一起或者分开的。
四、
她就这么拎了东西，胡乱跑出来，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他。
清冷的空气，她的眼泪，飞吧，这些剔透的东西真的可以飞起来吗？飞是需要速度的。
她发现自己其实是那么任性的一个孩子，并且，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着这样大的代价。
孩子的任性，有的时候不止是负气那么简单的事，他终究不去明白。他让她尴尬了，他让她对他的爱那么尴尬，她无法再忍耐。争吵，拉扯，他抓住她，她动弹不得，他竟然低了头去吻她，他激怒了她，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挣脱，他竟然在让她那么尴尬以后还这样霸道地去吻她！
他一再留她，或者她挑战了他最大的忍耐极限。于是，这个夜里她就这么一个人怵在了寒冷冬季的街头，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保存自己的体面吗？他已经让她这样尴尬，何来体面？
五、
她想她或者有自己的问题。比如，一直以来，那些自己曾经或者正在或者即将寄予期望的人，她一直义正词严地标榜——期望就是一种爱。她反复问过一些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求得太多？回答的人大多没有给她以太严厉的指责，假使他（她）们是有心要让她自己慢慢明白。
容易深陷的感情，就该学会控制。这是又一个“不得不”的事情。但愿，她只是想，但愿不要有一天又得说服自己这样思考。
她就这样反复在说服和被说服之间，肯定或者否定，终于发现自己或者真的是有点不切实际的完美主义罢。笑。
什么时候可以停止呢？不再动不动就期望，然后就不会太失望，也就不再把自己置身于各样的尴尬中，或许还会多了许多的惊喜也说不定呢。
六、
旁眼身边的演出。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经历过很多。如今没有好的归宿。女人看那些日子以前，还没有爱上她的男人写给当时他爱着的或者如今仍然爱着的女人的字，一点一点感动到自己泪流不止。
两个人抱在一起那么让人羡慕的黑白照片。一起经历的风雨，消散在哪里了？当一个人的心里始终充满另一个人，究竟还容不容得下别的人？渐渐以为他们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风月的错觉。只是蒙蔽了太久，分不清什么是真相。明眼人以为自欺，身在其中便自觉千真万确，哪里会怀疑。
某天忽然灵魂出壳，断然离开，坚决如铁。看得人寒气凛凛。
有的事情是故意的，不遗余力地不留余地。为的是决绝，到彻底。想想，这样的事情，自己到底做不来。成不了施动者，只得消受。命里注定罢。惟有，祈求。幸得那么一人，才好。
七、
终究，没有人在付出以后不索取的。
那个女子说：一个人只要不想再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
她笑，是真的笑她。无关她是不是知道或者作不作出反应。
真相，她只想知道这个。僵持了太久，他不来解，而她，不肯说，不要说，一连串的问号找不到一个句号。有的疼痛，以为自己承受不得，更恨不能立时死去好了。可想想如今这不还是好好的吗？外表看上去没有一处不完整的。真正冷暖自知，冷暖自知啊！有些情绪只是瞬间涌动，有的翻江倒海。每个人都有安顿自己的本领，不是吗？
八、
偏偏心下固执，思来想去，毕竟她和他这样一场感情，尽心尽力，不信果真不疼惜。想要一个纯粹，最初她是有九分已经确定他会是那样的男子，爱她并且可以给她幸福的。然而，就这么转脸再牵起手，她万万做不得。
放开了想，或许，尴尬的不止她一人，如果爱本身就是一件如此尴尬的事情。
一切要懂得甘心承担，天经地义。这段人生里面，她已经不再善于清算什么得失了。接下来的路，还得持着自己的骄傲和清泠，纵使它们会在事实面前脆弱到不堪一击。她得站起来，坚定自己。一个跟头，摔到很疼痛，咬咬牙一样挺过去。最痛的便不再愿意说出口，说与谁听，自知晓。于是，与你说笑的照旧说笑；哭诉的照旧哭诉；烦扰的照旧烦扰；教导的照旧教导。也只能应和着，难不成喊给别人，无用。不言不语，奈何？
所以，不能悔，不能怨，且容自己咽下眼泪吞食苦果，还须咬紧牙做给世人看，会有最终的圆满才可以。
九、
他终究不是不疼惜她，他终究给了她当初想要的他的尴尬。她怎么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火线。他真正是她要的男子，她却在无意中将他的爱致残，留给自己一辈子的尴尬。
他和她的这一场爱，交差，错位。
如今，他的残疾她的伤兵，是谁先败下阵来？一片断垣残壁，路怎么延伸？空气中弥散什么样的味道？切割谁的灵魂？谁是谁的敌人？谁跟谁玉石俱焚？谁敲打谁的门？
十、
某年某月某日。
是的，我说，亲爱的，一些时间以后，如果我在，你已不在。
……
2002年12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