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开始绿化了，花坛路口广场都种上了绿树花草。在一些荒僻的地方种上了大片的瓜叶菊。瓜叶菊开一簇簇紫红色淡蓝色粉红色白色的小花。

这是他路过新城看到的。妻子是爱花的，在庭院种了不少的花草，每天下班伺弄乐此不疲。他想给妻子弄点开花的瓜叶菊。

白天，是不可能的，只有晚上。

没想到下起了毛毛细，路灯下那雨丝像乱纷纷的发。本来就不多的人，因雨的缘故，基本上就没人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在两栋未完工的高楼之间，大片的瓜叶菊开得漂亮。这楼已经停工有一年多的时间，听说最初是打算建成五星级酒店的，可惜在主体都还没完工的情况下老板资金链断裂跑路了。脚手架像个怪物黑幽幽的在两栋大楼间立着。

在楼的更深处有一簇瓜叶菊长得比其它的要茂盛，花朵也大，是红色和紫色的。他钻进去，一下子拔了五六棵。可是就在他从这片瓜叶菊中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路边一个小女孩在看着他。这是个穿校服的小女孩，瘦弱的个子，怯怯的眼睛。

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女孩尴尬的笑了，然后快步离开。他恍惚听到女孩在身后叫他，可是他没有回头，他想尽快的穿过桥洞，让小孩看不到自己。

妻子果然很喜欢这些瓜叶菊，把它们栽在庭院路的一侧靠近水池的地方。在妻子的关爱下，这些瓜叶菊长得很是茂盛，花也越开越多，成了庭院的最有生机的一处。妻子常常在这瓜叶菊边发呆。妻子跟他说，想把整个庭院都种上瓜叶菊。他想可能妻子是迷上这个花了。

妻子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妻子跟他说，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叫她妈妈，那个小女孩看到她笑，说她很想妈妈，现在终于找到妈妈了，小女孩过来牵她的手，还歪头问她，为什么不带她上学，别的孩子都上学了。妻子说，他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他说好，就伸出手抱妻子的腰。妻子打开他的手，说她要上班了。

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他不想在家做饭，就下楼准备随便吃点。在楼下就碰着了住在隔壁的张家大姐。这大姐看到他就热情的打招呼。大姐问他的孩子在哪里读书，可不可以让他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一同上学，说两个孩子挺投缘的。他感觉好生奇怪，自己跟妻子结婚才不过一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谈到要孩子，哪里来的孩子呢。突然，他想到了那次在新城偷瓜叶菊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他不觉得打了个寒战。

妻子又做梦了，说梦里还是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在歪头问她为什么不带她上学的时候，那眼神是恨她的。小女孩还说隔壁家的小女孩都上学了，还有新书包，而自己只能看她上学。

接下来的日子，妻子都做这同样的一个梦，妻子休息不好，脸色开始暗淡起来，黑眼圈很是明显，用粉底都遮不住。他忍不住告诉了妻子偷瓜叶菊的事情。妻子问他是在哪里偷的。当他告诉妻子地方的时候，他看到妻子的脸苍白得吓人。他看到妻子跑出去，疯狂的把瓜叶菊全部拔了起来，用脚使劲的踩，然后装进出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里。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表情悲伤，问他为什么妈妈不要她了，说她想妈妈。他被这梦惊醒了，醒来，看到旁边的妻子已经不在。他在所有的房间里寻找，叫妻子的名字，可是妻子都没有回应。妻子到哪里去了，她拨打妻子的电话，电话却在屋外响起。

他透过窗子向外面看去。却发现妻子木然的站在垃圾桶边。他还看见，那个穿校服的瘦弱的小女孩就站在妻子的旁边，一双怯怯的眼睛看着妻子。他提起一根棍子就跑下楼。楼下，小孩子已经不见了，只有穿睡衣的妻子站在垃圾桶前双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起裂的嘴微微张着，两眼一片茫然。

妻子看到他，就笑了，很诡异的笑了。

妻子被送进了医院。

妻子的一个闺蜜才给他讲了。原来，妻子在不认识他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还为这个男朋友怀了孩子。因为家庭的阻挠，因为少不更事，这个无辜的孩子在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他们扼杀了。

新城还不是新城的时候，原来是大片大片的土地。

他也做梦了，梦中，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带着甜甜的笑，一双怯怯的眼睛充满了渴望，她说，她知道，他是爸爸。

                                                                                                                      无戒训练营二十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