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和右
(一)
那是一个深秋,绿意未尽的树叶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散落了满地金黄。每当踏上这条窄窄的青石小道时,小莜總會想起他,就那麼輕輕地一笑,仿佛就天朗气清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放慢了步調。
出了巷子,就到了这个分岔路口。巷子的右側是繁榮的街市,不過除了逢年過節,平時就算人來人往也祇有偶爾兩句閒談聲,大概江南小城是喜靜的。可總能听到一曲悠揚的笛聲飄來,是右側的那家樂器铺的女人在吹笛子。女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模样,小巧的个子,精致的五官,笑起来柔柔的。她的生意是冷冷清清的,大家都只是路過时,聽她一曲畢后就匆匆离去了。但她却始終都是不慍不火的,笛音常年不斷。 小莜是极喜歡她的,每次路過總要停下腳步來聽她演奏一曲,一來二往,也就成了點頭之交。而分岔路口的左边,她却好像还未涉足過。
(二)
有一天,她决定要去分岔路口的左边看一看。左边的街道是寂静的,尤其是这种在清晨,似乎安静的能听到树叶的飒飒作响。小莜悠閒地游荡着,大概這稱的上是一片精圖了的。
再往前走,會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低語聲。原來,在左侧的一棵老梧桐树藏着一群很调皮的小男孩。他们會故意用各種各樣的陷阱捉弄路人,一根細繩或一塊小石頭。得逞后他們会突然从树后面蹿出来哈哈大笑,好像完成了一件多麼得意的作品似的。然而,這就是孩子的世界。可大人們却不這麼想,她們往往會抓住這個个搗蛋鬼進行思想教育,非得治得他們服服帖帖才行。小莜就決定和他們過過招假,她裝掉進了陷阱,然後在孩子們準備跳出來的時候,吓得調皮的孩子們落荒而逃。
然后,她笑了笑,假裝跟著他們背後追。不料,孩子們越跑越快了。继续跟着,走到一家镜子屋门口时,她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也忘記了跟著,只是呆呆的定住了。这應該是小莜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见到他,小莜笑了,他也报以微笑,和在梦中見過的無數次一样。可是小莜一转身,就找不到他了,她是坚信自己真的遇见他了,却也只能每每怀着落寞的心情回家。后来,小莜每天都习惯性的绕到分岔路口的左边,似曾是遇见了他的。他有点儿神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時候把 小莜氣的急了,他好像也會著急似的。
(三)
冬天来了,在南方的小城,即使冬天也是温顺的。可大街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女人常年不斷的笛音沒有了,甚至也沒有了树叶的飒飒作响聲 。人们像一群绵羊似的聚集在一起,接着又迅速地散开。
此時的小城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在小城迅速蔓延,聽說有的人都没能看见第二天黎明的到来。一整个冬天,小莜都是盯着医院的天花板和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们过的。她怕闭上眼就再也醒不来了,更怕的是再也看不见他了。但幸运的是,小莜在这场与病魔的恶战中存活了下来。
初春,土地上刚冒出一抹绿意,小莜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走到分叉路口了,熟悉的笛音飄來了。小莜却想要快點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他。她往左边的小道一路小跑过去,沒想到竟跑到了樂器铺。女子的笛音戛然而止,她一臉惋惜地看了看小莜,似乎想要说些什麼。 小莜可顧不上了,她急忙轉身往巷子左側跑去, 听见“哎呦”一声,小莜竟然被那群小孩子的陷阱绊倒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哈哈哈哈,这个大笨蛋!”然后几个孩子从树后面跳到小莜跟前,又退了回去大喊道:“啊,是你” 。然后,大家忽然就一哄而散。小莜可没时间和他们胡闹:“下次,看我怎麼教訓你們!”她懊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跑去。
终于到了,“难道他还没来,难道他也……”小莜不安的四处张望,可就是没有他的身影。这时,广播慢慢的响起:“我院研究出应对此次恶疾的措施,但手术后可能会引起患者失明……”。小莜等了很久很久,可他还是没有来。老板在一旁嘀咕道:“小莜的病这是治好了吗?”
小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来正视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泪流满面了。
小莜再也没有遇见过他,就像左眼看不到、也摸不着右眼一样,可总觉得他却会默默陪她一起开心流泪,看遍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