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篇提到和Benny回到他的母校华中科技大学后,第二站就是到的武大。武大对我有特殊的情感意义,早已决定单独写一篇游记来记住这次武大的感触,因为这是一所我从小就非常喜欢的学府。
特意坐了公交车,下车后,我们一路问了好几个学生来到了武汉大学本部的正大门口,在那里驻足良久,看着武大门口矗立那块牌坊。Benny表情一脸严肃,他转过头,对我说道:“你看到‘国立武汉大学’,这六个字,知道里面其实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我摇头不知?他狡黠一笑,对我说道:“这六个字,反过来读是什么?”我看着牌坊,念到:“学大汉武立国?”他纠正了我的发音,说道:“是‘学大汉,武立国’!”这里是每一个来武大的人不得不到的地方。
原来当年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仅仅几个月,便攻下南方诸省。北伐军饮马长江,来到了武汉,兵锋直指北方。当时形势很复杂,北方的军阀势力依然强大,国外列强准备干涉北伐,国民革命军连续鏖战,已经人困马乏。这时候,北伐军内部产生分歧。一派要和,与北方军阀媾和,休养生息,以图再战。一派要战,夹大胜之势,趁北方军阀立足未稳,一战而定乾坤。但是,作为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却迟迟没有做出答复。有一天,他带着随行军官,坐着军车,路过武汉大学。他让司机停下车,看着武汉大学的牌坊许久,只是指了指却没有说话,便让军车开走。随行的军官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总司令的意思。有一个机灵的军官立刻惊讶地说道:“总司令要继续打,他要学刘邦。你们看‘学大汉,武立国’。当年鸿沟议和后,刘邦趁项羽回撤,立足未稳,发兵进攻,最后击败项羽,创建大汉帝国。”果然没几天,蒋介石进军北伐,击败北方军阀,攻克北京城,开始了国民政府对中国的统治。当然后面也发生了“六一”惨案,让世人认识到谁才是真正能够拯救新中国的领袖。
有如此悠久历史的自豪和文化,武大学子何其骄傲?
走进武大的牌坊,进入了武汉大学的本部。一路树荫曲径通幽,会发现整个路基逐渐开始垫高起来。之所以路基会变高,是因为武汉大学所在的很多地方地势低洼,其原因是很久以前这些地方都是一些湖泊。武汉大学建校之后,不断地疏导清淤建基,建立了武汉大学的主要建筑。但是只要下大雨,雨水就聚集形成湖泊。据传说,早年的武大师生在下大雨之后,都是划着船来校舍学习和教学的。当地势开始平缓之后,才真正进入武汉大学内部。
武汉大学内有很多学区,其中盛传樱桂梅枫,这四大园,又以樱园最为有名。很多人提到武大,都会提到樱花。武大的樱花哪里最好看,就是樱园的樱花大道。其他三园也各有各的美丽,记得有一个武大的日本留学生,曾经写过一首诗,“夕照醉枫红,素梅映雪白。闻桂知秋意,春寒访落樱。”这首诗,就提到了武大这四个园。
稍显遗憾的是这次来到武汉的时候不对,春寒料峭,樱花尚未到开放的时节。不过我也更加关心的武大这些建筑里流传的文化以及源远流长的故事。
从正门进入,最先到的是桂园。从大道转入小道便进入桂园,沿路梧桐树高大参天,彰显年代的久远。在路的另一侧,是武大的一个体育场。我特意招呼Benny在上面的看台上坐下,体育场上有好几个场地都在打排球,这是我很喜欢一项运动。大部分是女生,她们呼喊着来回跑动,时有击打出好球的全场赞叹说,美好青春在这如画一般的校园体育场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我们一路走来的疲惫感消散了许多,多么想过去一起参与啊,不过Benny和我还想在太阳下山前看我樱园和老图书馆。休息了一会儿,依依不舍的我们继续往上探索。
相对其他,桂园几乎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唯一留下记忆的就是桂园的餐厅。桂园的餐厅分上下两层,下层的餐厅有中国各个地方特色食物,而且装修比较好,所以食物也比较贵。
不过,在那里,你们可以见识武汉大学的学生素质。餐厅的每个窗口,都整整齐齐地排着队伍,几乎不需要有人维持秩序。不管多长的队伍,很少出现插队的现象,哪怕是老师也在排队。
说到吃,那时候的我们应该都有很多故事。最便宜的方便面,老北京方便面,排骨牛肉面等。简单的包装,里面就一个面饼和一包超小型调料包。这个方便面,大家几乎不会去泡,就当干脆面吃。但是,这种方便面也不是经常有的吃的,因为都去当干脆面去吃,调料包几乎都会丢掉。当年有个同学也是个穷学生,收集了这些调料包,然后买了一些馒头。吃着蘸有调料包馒头,表情是多么地幸福。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许很难找到当年类似的幸福感。
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一些小店,那里经常有促销活动。穿过桂园,大概再走一段路,就来到了武汉大学的工学部。工学部是武大一大学区,很多国家级科研项目在这里。也是因为工学部,武大学子得到一个雅号,喜欢搞科研的人,几乎都是不太喜欢言语的人,表情呆板严肃,且因长期伏案研究,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佝偻。所以那个时候,武大学子在校外,人送雅号“武大郎”。
一路上,工学部几乎很寂静,路上很少行人,校舍也很安静。
Benny告诉我,武大的建筑和华中科大是完全两样风格,他特意举例说华科大当年建造管理学院的时候,仿造的就是武大的设计图,雕梁画栋,古朴优美。然而提交上去的时候,当时的校长批示说到,华科大整体的风格与此不符,要求整改,最后管理学院的房子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灰色的四平八稳方方正正的几何图案的形状了。与之相反的武大,建筑都如同中国的古文化展示一样,色彩斑斓而又贵气,沉淀了历史的厚重感又不显奢华,和整个树木花草形成一幅完美的中国画。
我们边走边看,也了解到武大一个隐史。
一个退休的武大老人曾经说过一段故事,当年他们刚刚进入武大学习化工。那时候的人几乎不知道化工对人体的危害,尤其是对人体神经系统的伤害。所以,很少或几乎没有保护措施。他刚开始学一段时间,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就转系了。其他同学都抱着建设祖国的热情,去投入学习。因为那时候,中国化工专业人才奇缺。后来,这个武大老人去看自己的同学,看到这些人有四十几岁就病倒在工作岗位上。有一个人,几乎是半身截瘫,一只手就像“无骨凤爪”一样萎缩变形。
在此,对曾经为祖国建设事业做出贡献的科研人员报以敬意。
离开工学部,一路问着来到了樱园著名的樱花大道。
每年在樱花盛开的时候,也许有很多人来参观,许多人都觉得那是武大一年最美丽的时刻。
然而我看到的确是这里的完全不一样的建筑风格,没到一个城市,时间和条件允许我都会到当地的大学看看。樱园的女生宿舍以及建筑是我看到过的最令人向往和陶醉的地方,可能和热爱古典文化以及文艺伪青年的细胞发挥了作用。看到一排排的阶梯上去的通道,
以及鳞次排列的红窗,
写着日月星辰等名字的宿舍楼……
欢喜极了,我想当年如果我早点来这里看看,一定会选择这所学校,所以和benny说到,往后要带我们的孩子来这里,也许可以促进他们好好学习的决心。
上到楼顶平台的时候,周围风景一览无遗,我们变成了孩子一般的欢呼雀跃,在平台到四处张望。
此时遇到了两位非常漂亮的国际友人,她们也都在兴致勃勃的边看边拍摄着风景和合照,边拍边赞叹,看到我们过来,开心的上前邀请我帮她们两合影。其中一位美丽的姑娘完成后和我也来了几张,她的朋友用外文打趣她,benny也在打趣我,哈哈这可是我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外籍女士合影。
在樱园往回走一段,就是梅园了。梅园靠近老图书馆,只要从武大正门走一段路程就可以看到武大的标志性建筑老图书馆。梅园就在老图书馆后面,依山而建。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梅园的梅花盛开的样子。此时是无缘看到了。站在梅园里面,脑海中绘制着,雪落素梅;寒梅傲雪的梅园景象。我不禁想到古龙小说提到的万梅山庄,却没有一朵梅花,内心颇有几分遗憾和惋惜。
走出梅园,继续向前走,便是枫园了。
“夕照醉枫红”,那首诗里面,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句,也算写出了枫园的景色特点,醉。
那时的枫园的枫树林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地势也很平坦,没有东西阻挡你的视线,可以充分享受到阳光对你的洗礼。夕阳西下,你站在远方,看着艳红的晚霞下面火红的枫树,两种红交汇在一起,相互映射。此情此景,就像京剧《贵妃醉酒》的经典桥段,晚霞在枫树映衬下,越发艳红,好似杨贵妃酒后脸上的嫣红。当夕阳光芒越来越小,晚霞转为暗红色,枫树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更加醉红,暗沉的天空好像有要倾倒下来的态势。如此情势,如同杨贵妃喝醉之后,慢慢弯曲身躯,醉卧牡丹丛而得“羞花”之名的场景。到最后,太阳收起最后一丝光明,天空突然暗下来,红霞;醉枫,瞬间消失在你眼前,你可能还在沉醉在刚才的美景中。
可惜,初春时节,枫树还没有红。而且,随着校园建设的加速,听说这片枫树完全没有当年的样子,大量的枫树不见了。也许有一天,枫园的“夕照醉枫红”只能存在过去了。不仅如此,可能像桂园,梅园的美景也会消失。最后只留下,有商业价值的樱园还有往日的情景。这一点,让人觉得昔日人们熟悉的大学会开始变得陌生。
当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却被人当垃圾一样丢弃。这种感觉如同鲁迅说的“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给人带来悲凉,这是我的悲剧。但当在我从我所不认可的人身上收获了赞许,这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也颇让人心凉。
天色渐渐晚了,我们一天跑了许多路程,于是开始往回走,离开了武大,夜色中,我看着大学。
回想着这一路情景,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想起了学生时代,就像初恋,甜蜜中带着羞涩。只有失去之后才能去慢慢回味,却能产生令人一生难以忘记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之前所没有的,将来也不会有,所以格外的珍贵。
在大学,曾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质疑整个世界的存在规律。在社会,却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接受整个世界的合理存在。我们的人生因为大学而改变,大学却依旧还是那个大学,似乎从未为任何人而改变。
当大学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外,如同消逝的岁月一样让人红了眼眶。
学生时代一去不复返,而我们的人生路途还充满未知。也许每一段路就是大地上的一道难愈的伤痕,所以人生的每一步都透着隐隐的痛。
然而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一路走,探索的路没有终点,我们的世界,也因此无比精彩。
再见了,武大。永别了,我的大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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