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乱了分寸
石玉钰回到成域刚好是凌晨四点半,机场路口高高架起的路灯默默地照亮往来的车流,她挥手作别同事,继而钻进一辆小轿车。
因坐飞机而产生的不适感让她疲惫不堪,打开车窗让凌晨微凉的风吹吹发白的脸颊,一想到新的一场访谈,她的脑袋就突突地疼。
九点钟开始访谈,她现在还是要背着那重重的工作背包赶回出租屋,休息了两个小时后又要起床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漂亮,然后再准备访谈事项。
她经常这样在脑海里构思未来一天的行程,因为她的工作总是那么的繁忙,她得把事情按排得井然有序,这样她才好按时完成工作、按时下班,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档期。
她的工作时常要飞来飞去,也需要经撑搭乘出租车跑来跑去,因而可能是搭乘的次数太多,前排的司机看她眼熟,眼睛时不时往她脸上瞟,良久才对她说:“姑娘,看你蛮眼熟的,你做什么工作哩,经常打车哦?”
石玉钰已经没有心思再和任何一个人攀谈,她只想在车上咪一会儿,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要回司机一句:“是经常打车,工作什么的,呵呵,反正不是天天坐办公室的工作,”她看着车窗外的黑漆漆的地方,知道是开上三环了,“叔,你一般休息多久呢,凌晨四点还在跑车。”
“嗐,下午就睡一觉就出来跑车了,晚饭也忘了吃,接着一单又到下一单,没办法,家里孩子要上学,跑一天也不够他们花销。”
“是呀,现在家长压力都蛮大的……”石玉钰用疲惫的语气结束话题,但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影影绰绰的行道树,又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行车位置。
终于,车子从静谧驶进喧闹。凌晨五点,环卫工人刚刚开始清扫街道,街上的灯影慢慢暗淡下去,这个城市又要开始像个锅炉一般沸腾起来了。
回到廉租房里,石玉钰先准备些粗粮放进电饭锅里,开定时煮饭,立马倒头补觉。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又开始一天的繁忙工作了,但是今天稍稍有些不同,她在年前申请支援新垄正式审批通过了(新垄:一个西北部高原地区,那里地广人稀,当地人民生活困苦,国家一直鼓励内地人士特别是内地党员支援新垄),再有两个月,等她交接好工作就可以启程。
她立马打电话告诉绮灵,当然,她这个闺蜜仍旧是想劝阻她,但是由于她多年以来的坚持,最后也只好妥协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石玉钰觉得生活越发有了奔头,工作也比往常更加积极。在临行前半个月,她把廉租房里自己的物件都整理好之后,把能用的物件送给里邻居,旧的衣物打包放在旧行李箱里,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回了一趟家。
她给父母买了好多件合身的新衣裳和许多营养品,毫不例外的是母亲依旧唠叨她,“你带个男朋友回来,就算你空手回家我也高兴。”
石玉钰和父母待上两天后又启程回到成域,她没有把这件事请告诉父母,因为她深知他们会极力反对自己那么做,所以干脆等到她到了新垄,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再视频通话告诉他们。
她到了适婚年龄,父母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找个好的归属,嫁人生子,过上安稳的小日子。但是我们的玉钰从来都没那么想过,从她十八岁决定入党开始,她就大概计划好了未来——努力考上一所公立大学,安稳地毕业,然后去工作几年积累些经验,有了一定阅历后去山区或者去西北部、高原地区,将自己的生命好好燃烧上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至于结婚生子,她在谈完第二段恋爱后就再没想过这事。她也不允许自己这么想,因为她的生活以及未来,婚姻家庭只是她的一部分,理想事业要占绝大部分。
石玉钰把审批通过的文件小心翼翼地装入文件袋,准备好工作记录以及几年来的工作记录,等待下午接待从总部调过来的接班人,她只是从主管那里知道对接人姓乔,其他的算是一无所知。
她并不好奇对方的一切,毕竟交接完工作之后,她就不再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但是,她对“乔”这个姓有些敏感。
午后的太阳还是比较炙热的,石玉钰独自撑着太阳伞站在大楼底下等待接替她工作的人,她没站多久,那位乔先生的车就到了,是一辆黑色新能源汽车。主管已经把车牌号告诉过她,她看清车牌号后,就向那台车招手。
由于这个路段车流比较多,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行车,在车子靠近她时,她立刻关上遮阳伞,手伸过去示意打开车门。但是乔先生首先降下了车窗,她只好转而问好,却在两个人四目相对时,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