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个大早,两个原因:一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男友去了澳洲,冬季时差早中国3个小时,必须要早睡早起才赶得上他的节奏了;二是为了补习班。当然补习班是最主要的原因,从放假前想要给别人做家教,到家教没谈妥,满大街跑着去联系补习班想要寒假兼职补习,这件事已经贯穿了我大半个寒假。我竭力想表现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想要显现出一种有能力有担当的样子,想要昭告天下我真的长大了。迫切地想要表现成熟可能恰恰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吧。我跑去了补习班,以为等待我的是一位和善的老师,一脸严肃地和我面对面交谈,认真地向我介绍具体的事项,我们愉快而又不失庄重地协商着我的工作时间,以及工资。我以为自己即将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我甚至在上楼之前还在忐忑和紧张,我的脑海里是我们交流的场景,我在仔细斟酌该怎样在他提出的工资的基础上适当地提价,在想应该怎样做才能表现出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怎样举止得体、不会丢了我们学校的颜面。大概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平时和不熟的人说话都不太敢的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我走上了去补习班的楼梯,每一阶楼梯我都是带着庄重和一种对未知的憧憬。
终于进去了,然而我只看到了前台的两个姐姐,我带着微笑说明来意,可她们并不知道原来今天会应聘有辅导老师的我来。她们很善良,让我坐下等一下。我打电话过去给先前联系的老师,无人接听......我有些尴尬,也有些失落吧,冲她们笑了笑,她们说让我等会再打一个,我就尴尬地坐在那,听她们聊天,也试图和她们聊一下,可是素不相识的人,真的挺不好做到谈笑风生,我也不觉得自己目前具备着迅速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能力。也真是挺难为她们的,可能我的存在也会让她们感到挺不自在的吧。我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我有些慌了,我脑海中开始出现各种不好的想象,我开始怀疑,我有些迷茫。怎么办呢?走吗?还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许是对这份工作的渴望吧,我决定再等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在焦躁与不安中煎熬,忽然铃声响起,我从椅子上跳起,迅速地接了电话,用一种竭尽诚意和客气的语气去说话,他让我把手机交给前台姐姐,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姐姐让我把手机号和姓名留下,说如果有课会通知我。我忽然明白,这件事情怕是要黄了,因为手机号和姓名留下,这和我之前通过电话和那个老师联系相比并没有什么进展,也就是说,我这次前来实质上没有任何意义。我有些失落和恍惚。她们问我是住在附近吗,我用一种竭尽轻松的语气说:不,我住在宁平。果然,她们表现出一种惊讶,说:那么远?是呀,有点远。她们可能会觉得很不理解吧,那么远,又那么冷,就为了这几天的兼职?
也许是开始时的想象过于庄重,所以当结尾如此草率时才会在心里产生那么大的落差吧。我想象过事情也许不会进行的很顺利,也许工资会很低?也许会有些不合理?我也想象了该如何去应对。可现实往往不会如想象般简单,我万万没想到最终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因为,我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去遇到这些。我没想到的是,我的一腔热忱和激情面对的居然是对方的不在意。这远比我想象中的任何困难所带来的冲击都要猛烈,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落寞。回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告诉爸爸妈妈这些呢?就在我和补习班老师在电话中联系,他说让我今天来补习班看看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事情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就算最后没有谈妥也会有个明确的答复了。我开心地告诉了爸爸妈妈,他们也很为我开心。可是现在的结果,我不知道要怎么通知父母,因为甚至是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个结果到底是什么。比起我自己的失落,我更害怕看见父母的失望,那会让我对自己产生一种否定。我想起了当初挨个打电话给补习班打电话求职时因为号码归属地问题被误认为是骗子而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委屈,还有听到这个补习班老师说要招人让我来补习班看看的欣喜。我很难过,因为自己用心对待的东西并未被别人放在眼里,也许这就是社会,我也知道社会其实以后会更残酷。可我还是很难过,还是觉得这样的结果过于残忍,也许这就是成长之伤吧。
我一直称呼它为工作,是的,工作,而不是兼职。在他们眼中这也许只是一份简单的兼职,可是对于一个刚刚步入成年之列,一个刚刚从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青少年时期孵化出的人来说,这是她的工作,值得她认真对待的工作,是她向父母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尝试着养活自己以让父母安心的证明。是她从刚刚顶破的蛋壳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还是湿漉漉的爪子的尝试,可是残忍的成年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她觉得痛,她想缩回自己的蛋壳。可是没有用的啊,已经破掉的蛋壳是补不好的,我们都要经历破壳而出的过程,已经孵化的我们,谁也不能再缩回蛋壳里。但至少,在我们的成长之初,在我们尝试着去接触这个世界,第一次向这个世界伸出我们的爪子时,希望我们能更多地感受到的是温暖,而不是痛。至少一颗满怀真诚的年轻的心,应该得到认真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