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半个花桥去睡你
每天都有人变成新生的枝叶
每天都有人死亡成土壤的养料
一棵棵树被砍倒，一棵棵树在新生
一个个男人推倒一个个女人
一颗颗耀眼的灯一盏盏熄灭
一个个晕段子在人间发酵，喷涌，流淌
一颗颗种子在萌芽，一个个小孩在学走路
一个个死人推进了火葬场的熔炉里
一个个婴儿啼哭在寂静的医院里
一个个女人在清洗秀发，清洗魂灵
一个个男人在挣扎，像春蚕蜕皮
穿过大半个花桥去睡你，月亮是新鲜的橙子皮
星子一颗颗掉下来，狗叫声一串串砸下来
富贵的富贵，黄金铺满棺材
贫穷的依然贫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睡你和被你睡，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不过是两具肉体在月色里相互触摸，碰撞
不过是一团火燃烧另外一团火
生发出一朵云，另外一朵云
下了一场雨，又一场雨
刮了一阵风，又一阵风
天使和魔鬼混为一体，穿越千山万水去睡你
无数个天使和无数个魔鬼合二为一
穿过无数个花桥去睡无数个你
生生世世，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已经不再新鲜，毫无新意
我被小山村的狗吠带进了沟里
去睡你，嘴啃泥，睡的是土地
那是我们每一个人最后的温床和归宿
谁也逃不开诅咒的指引
我不再关心稻子的收成和冬天的劈柴
我只关心你丰满的肉体，那是山谷沟壑
那是一整个世界，那是唯一
我和你藤缠树一样，倾听大地母亲不再均匀的呼吸
韩裕平
2016/1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