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安和十二年,丞相府落败。当朝丞相林屿林氏一族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斩首,十四岁以下的男丁流放边疆之地,永生不得回朝,女子三十岁以下卖入青楼为妓,三十岁以上的全部没为官奴。那丞相府的嫡女,名满安朝的才女,终从神坛跌落尘埃之中。
我名为长绥,是三皇子的谋士。想来林氏一族的落败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十日之前,护国少将军南荀奉旨平定寇贼,那样一个潇洒肆意意气风发的少年,怀着满腔热血报效家国,若此次平定寇贼,以天子对他的器重,归来之时,定能破例封候。
我曾远远的见过那少年将军一面,少年勒马于长街里,百姓拥戴。烈烈白日,铁马战袍。那样一个好的男儿,青山明日皆不抵他的风华,本该是前途一片光明,却因我的计谋兵败青山,红缨枪染血,身首异处,白骨露野。
南荀死后的第五日,大理寺卿在丞相府的书房暗格中搜出谋害南荀的书信。是了,这便是我的计谋,与南荀的副将合谋杀害南荀,嫁祸于丞相。借此扳倒五皇子,助三皇之登上储君之位,那如烈焰般的少年与一生正直的林丞相终成权力的牺牲品。
我不止是三皇子的谋士,我还是三皇子的挚友,三皇子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原名曲亦书,是前太常寿卿的遗孤。十三年前父亲遭贼人所害,府中七十三口人皆被杀害。三皇子恰巧救下十岁的他,三年前再次相遇,三皇子邀我做他的军师,念着救命之恩,于是我欣然应允,成了三皇子的谋士,化名为长绥。
“长绥,五弟若不倒,那死的就是本王了。”
面对三皇子苦苦的请求,我为他出谋划策扳倒了五皇子。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手足与君臣皆是牺牲品,在这场权利的争夺中,局中之人好像都没错,错的是人对权力的贪恋。
今夜月亮格外的圆,安朝的大街小巷都很热闹。中秋。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今日是那名满安朝的才女林泱初次挂牌接客的日子,亦是林相被斩首的日子。
这满街的热闹喜跃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袭上我心中只有数不尽的愧疚。
我不由自主的踏进了烟柳之地。往日我是不屑于踏进这烟柳之地,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酒气和脂粉混合的气味引得我有些不适,台下的男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姑娘。姑娘双眸似水,又带着悲伤,峨眉淡描,朱唇浅笑,面上略施粉黛。一袭红衣委地,肤如凝脂隐在红衣中,一头青丝用流苏浅浅倌起。
我想这便是那名满安朝的林姑娘了。
02
一舞终,老鸨在台上吆喝着各男子竟价。
“往日这林泱多傲啊,如今落得个这般下场。”
“是啊,半月前我曾派下人去送礼,约她一见,她却爽约,今日小爷我便要狠狠的辱她一番。”
我身旁的两名男子说笑着,听在我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五百两”“五百五十两”“七百两”……
“爷出一千两黄金。”
说话的是刚才说要辱林泱的男子。我认得他,吏部待郎的公子,平日最喜调戏官家小姐。一月前还活活打死了青楼中的一名乐妓。我抬起手中的折扇,轻启唇舌。
“两千两黄金。”
我的话一出,楼中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朝我看来。他们大抵以为是哪家王孙公子,却不想是个连名号都叫不上的人。
老鸨难掩脸上的笑意,扭捏着朝我走来,此时的林姑娘己经不在台中。
“公子随我这边来,姑娘己在房中等候多时。”
老鸨上下打量着我,似乎颇为满意我的皮囊。我随着老鸨来到一间房门前,门前挂着‘南塘’两字。
“这位公子,妈妈我就先去招呼别的客了,公子就自己进去吧”
说完,老鸨用手绢扫了我的脸,见我皱眉,老鸨转身扭着走了。我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推开门,林姑娘端坐在桌前,官家小姐的坐姿,与这烟柳女子格格不入,桌上放了一壶酒。我走到林泱身旁坐下,将折扇放于桌上。见我坐下,她便开始木讷的给我倒酒。
“林姑娘”
我轻唤一声。
她倒酒的手一顿,随后自嘲的笑着。
“公子说笑了,这哪有什么林姑娘,奴名唤琼儿,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
说完,将酒杯递给我。我接过酒杯,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琼儿这名,我面上无任何情绪,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
见她穿的如此清凉,雪白的肩头在红绸中若隐若现,惹得我想入非非。于是,我放下酒杯,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许是没料到会我有这样的举动,一双眸不解的看着我。也是,来这种地方的男子,都恨不得脱姑娘的衣衫,哪有给人披衣衫的。空气中不免有些躁热,只怕再坐下去我就该是禽兽了。
“姑娘早些体息吧”
林泱眼中的不解转换为了然,她应是误会了。我想应向她解释一番的,轻笑道。
“林姑娘不必紧张,长绥在桌边将就一晚,姑娘睡床,长绥不会对林姑娘有不轨之心的。”
“你唤长绥?”
“是。”
“真好听。”
说完,她朝我一笑,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我感到身后有道目光,炙热的盯着我,屋内静的能听针落声。
很久之后,她轻唤我的名。
“长绥?”
“我在。”
“我可以唤你长绥吗?”
“当然。”
“长绥,我叫林泱。”
我睁开眼,转身与林泱隔空相望。
“我知道。”
我笑着说,或许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话语中的柔情。
“那你认识我爹吗?”
“林相一生正直,安朝谁人不识。”
听闻我的话后,林泱低垂着头,我看到她眸中打转的泪花,她却使劲敝着不让它掉下来,勾起的嘴角有些自嘲。
“可现在人人都说南荀是被我爹所害,我不信是我爹所为,却也找不到为他洗冤的证据。没有人会信我爹是被冤枉的。”
“我信。”
我看着林泱,眼里都是坚毅。怎会不信呢?白日我还亲眼看见林丞相被斩首。
她突然就哭了,敝了很久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林泱的眼泪让我不知所措,我快步走向她,抬手笨拙的为她擦泪。安朝人人口中一身傲骨的林泱,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长绥,你真是个好人。”
我为她擦泪的手一顿。她说我是个好人,只有我知道我不是。我是一个害她家破的人,因为愧疚给了她一点温暖,她便觉得这人是好人。原来一身傲气的丞相府嫡女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啊。
“林姑娘,我是三皇子的谋士,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人。”
她没有听懂我的话外音,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下,我在桌边坐了一夜,在天微微亮时离开。我又给了老鸨五千两黄金,包下了林泱一个月。我没法让她开开心心,也没权为她赎身,那就许她干干净净的吧。
03
五皇子被贬为庶人的十日后,三皇子如愿被立为了储君。娶了北召的公主为太子妃。大婚当夜,醉后的太子拉着我在亭中叙话。
“长绥,本宫如愿坐上了这储君的位置,却没有半分喜跃,本宫好像失去了好多东西。”
“殿下为何忧心?”
“长绥,本宫如愿当了太子,却要娶不爱的女子巩固政权,比起帝王之位啊,更危险的是东宫,生在帝王家能平安长大都是一种福气。本宫当真怀念与你初识的时光,那时,你唤我安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唤我殿下两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你说生在帝王家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或许生于帝王家也是种不幸吧。
“殿下,你醉了,长绥扶你回房。”
太子却突然抓住我的手,凑近哽咽道。
“长绥,在这夺权路上,本宫失去了太多东西,本宫只有你了。”
“殿下,你醉了。”
“是啊,本宫醉了。”
后来有宫女寻来,将太子扶回了房中。
也不知是太子变了还是我变了,只知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他亦不再是当年于曲府救我的小公子,我亦不是当年的曲亦书。许是陷入这局中太久,被权迷了眼,失了本心。
“长绥会永远陪着安承,却不会永远陪着太子。”
我将心里话诉给风听,企图大醉一场,也做一回自由潇洒的人。
我与林泱变得相熟了许多,她跟我讲许许多多的小事,像个小女孩跟我分享她的喜跃。
在她口中,我才得知,南荀是她的意中之人。她说他们相识于绍塘,我才知门外挂着的南塘为何意,南荀与绍塘。
十五岁时她为替父解忧,前往绍塘赈灾救济,路途遇山匪,山匪将她劫上山,扬言要娶她当压寨夫人,她不愿受辱打算一死了之,幸得南荀相救,及时阻她喝下毒酒。至此她便倾慕于他。
听到这时,我心中隐隐喘不过气来。是啊,情窦初开,意气风发的少年。谁会不倾慕呢?
她说若是此次南荀平定寇贼,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入府,若无意外她现己是将军夫人。可是出了意外,那少年将军失信了。他没能平安归来娶她。
我却是自私的庆幸过一番,庆幸过后只有无尽的愧疚。若是她日后知道是我与太子合谋杀害了她的父亲和心上人,该当如何。
我又付给了老鸨一些黄金,买下了她一年。林泱凭着一舞成了安朝的名妓,从才女到名妓,她一直是那个林泱,唯独少了那一身傲骨。她一直在查她父亲被冤之事,却无一点头绪。
真是天真的小女孩啊,皇子做的事怎会留下一点证据呢。
“长绥,都三个月了,我什么都查不到。”
“别放弃啊,林泱。”
我嘴上安慰着她,但我知道的,她找不到证据。
次日,她问我。
“长绥,你有意中人吗?”
“或许有吧”
我答。我说不清我对林泱到底是愧疚还是喜欢,应是愧疚中夹杂着些许爱意。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或许有啊?”
她朝我笑的温柔,以至于我忽视了她眼中的仇怨。我没再回答她,于是她继续说道。
“长绥,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南荀那样一个热烈的像太阳的人,有着保家卫国的理想,人人眼中的少年将军是杀伐果断的,却在我面前像个小孩,他教我骑马,给我买糖人。但是我喜欢上了月亮,一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长绥,明晚的街市应该很热闹,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泱目光是温柔如水,像一丝流淌在心间的暖流。
“好。”
我回答完便离开了,回到府中时,下人说太子在我的书房。我将油伞交给下人,便朝书房走去。
“长绥不知殿下到访,还请殿下责罚。”
我撩起长衫半跪行礼,太子走到我身前将我扶起。
“长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丫鬟送来了茶水,颔首行礼后便退下了。
“殿下是君,长绥是臣子。殿下这次来访所为何事。”
“我在父皇的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不出一月便会毒发身亡。”
我惊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原来生于皇室,会这么的冷血无情。我开始怀疑当年曲府救我的小公子究竟是一时心善,还是现在的太子被浊气浑了善意。
“殿下,你这是……”
“本宫等不及了,我日日看着太子妃心中都是厌恶,我己向父皇请旨,领兵亲征,攻下北召,你可愿随本宫出征,为本宫出谋划策。”
“为殿下效劳是长绥之福。”
第二日,我守诺赴林泱之约,安朝的天气越发冷了,都开始飘起鹅毛小雪。
“长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转身,油纸伞半遮面。一袭青衣与雪景倒颇为相配,林泱撑伞朝我走近,伞缘与我伞面相撞,伞缓缓举高露出她的玉容,朝我莞尔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原来是这种模样。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林泱伸手去接雪花,她的手指纤细且白,此刻冻得有些发红。
此情此景,竞乱了我的心。
04
“长绥,我心悦月亮,却不知月亮是否愿意奔我而来。”
“月亮高悬于天,不会为谁而来。”
长绥闭了闭干涩的眸子,淡淡一笑。
“长绥,若我愿嫁你为妻,你可愿为我赎身,然后娶我。”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只能不答而逃。林泱,我想娶你,却无权为你赎身。更怕你知是我谋害你心上人与父亲时会后悔。
长绥不知道的是在他逃走后,林泱在茶楼与太子碰了面。
“泱儿,我父皇撑不过月余就会毒发身亡,他死后我便是安朝的王,你且再等一等我。”
林泱微笑,一双眼眸直勾人心魂。
“可是太子殿下,你己有正妻,而我林泱也发过誓,决不为妾。”
“泱儿,你且放心,我明日便会领兵前去攻打北召,她是北召的公主,我若与她母国开战,她便无一点活路。”
提起他的妻,李安承眼里充斥着的都是厌恶,他对他的妻毫不在意。
“那我便静候殿下的佳音了。”
林泱依然笑着与李安承四目相对,媚眼如丝。
后来。安朝太子领兵亲征,北召兵连连败退,安朝太子妃为阻两国战火,自刎于两军阵前,命掩黄沙,长眠塞外,十七芳龄,月余身孕。
安朝太子妃以为她的死能换来两国和平,不曾想她的死只有北召王在意,换不来她丈夫的一丝惋惜和悔意。李安承趁北召王悲痛欲绝之时,趁虚而入,一举攻下北召,取了北召王的首级,班师回朝。
李安承回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太子之权威逼老鸨还了林泱的卖身契,将林泱带回了宫中伴他左右。
皇帝毒发身亡,长绥辅佐李安承坐上帝位。
在宫中见到林泱时,长绥一脸震惊。
“林泱?你怎会在宫中?”
“长绥,殿下逼迫青楼老鸨还了我的卖身契,将我带回宫中软禁起来,不许我出宫。还说要娶我,我已有心悦之人如何能嫁他。”
话罢,林泱挤出几滴泪来,让长绥相信。却在转头擦泪时狡诈一笑。
她一早就知,是长绥与李安承设计陷害父亲。她要他们针锋相对,然后一同下地狱,才算报仇雪恨。
“长绥,殿下最为信任你,你想想办法,带我出宫,好不好?我不想困于宫墙一生。”
“林泱……我……”
“长缓,我求求你了,带我出宫可好?”
林泱哭得梨花带雨,伤心的模样惹心怜爱。长绥抬手用指尖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好。”
自古忠义两难全,他欠了她一家的命,他便一定会想办法带她出宫。
傍晚,林泱跪于帝王桌案前。
“殿下,林泱与长绥两情相悦,此生只愿嫁他为妻,请殿下为我与长绥赐婚。”
李安承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泱儿,我己无正妻,若你愿意,我马上就可娶你。”
“殿下,我不愿。”
“泱儿,你明答应过我……”
李安承双目猩红,眼角湿润,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答应殿下什么?我从未答应会嫁给殿下,我答应的是会再等一等殿下,不是吗?”
林泱笑的天真无邪,对上李安承的双目。
李安承头颅颓然的低垂着,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怒,垂在身侧的手捏作一团。深呼一口气压下怒火,将林泱扶起。
“泱儿,你先回去吧。”
林泱嘴角半勾,漫不经心地敛眸,行过礼后抬脚离开。刚走出五十步远,屋内便传来一声巨响,林泱眉开眼笑,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
05
书房内一片狼籍,折子与书卷撒了一地,桌案半翻。公公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为什么?”
说完将花瓶猛摔在地上。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的,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南荀死了,又来一个长绥。你既喜欢长绥,看来昔日的情份,是不必念了。”
李安承捡起地上的碎片,拿在手中端详,笑着刺破手指。阴骛目光渗着寒意,看得身边的公公直打寒颤。
第二日长绥便被软禁于府中。李安承刚坐上帝位,又没了长绥的扶持。这几日被国事扰的头痛欲裂。
为避免夜长梦多,便一边张罗着封后大典,一边处理国事。
二月初九,林泱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华服,走在这长长的宫墙中,面无表情。
在阁楼上接受万民朝拜时,有先皇亲信朝阁楼赶来。
林泱突然笑得有些疯癫,凑近李安承的耳边道。
“殿下,谋害皇上,你该当何罪呢?”
“泱儿,你……”
李安承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相信。
“你是不是认为你父皇己经薨逝,当上储君的人竟这般天真,我接近你只是为拿解药。”
“这些时日,你的心甘情愿皆是装出来的。”
林泱看着李安承,眸中都是漠然。一字一句道,字字杀人诛心。
“是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曾谋害我父亲的人。我林家一百人皆被你所害,你口口声音称爱我,做的皆是伤害我的事。”
李安承却自嘲的笑了起来。
“林泱,我这一生除了你对谁都是利用,除了你,我谁都不信,到头来,换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林泱冷笑,脑中闪过长绥的脸,于是道。
“那长绥呢?”
“枉他聪明一世,却不知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是南荀……”
林泱突然觉得长绥有一丝的可怜,被人利用至此,亲手害了自己的恩人。
此时,林泱与李安承被团团围住,其中,为首的将领道。
“李安承,你谋杀皇上,罪不可赦,皇帝上下令将你关入死牢。”
李安承不以为然,大笑。
“林泱,小时侯你救了落水的我,现在我将这条命还给你。”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安承纵身一跃,跳下阁楼。坠楼前他的口形似在说:“林泱,我爱你。”
血染高楼,绽放成一朵巨大的血花,终是落得个咎由自取的下场。
06
皇帝死而复生,新皇谋害先皇,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林泱护驾有功,为林相洗脱冤屈,皇帝念其愧对林相,封林泱为娴乐郡主,五皇子恢复王位。而长绥因与三皇子谋害皇上、林丞相、南将军而被打入死牢,择日当众问斩。
林泱在长绥入狱后,曾去见过他一面。
“林泱,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月亮是吗?”
“喜欢过烈阳的人又怎会喜欢月亮。”
他问她答。他心下己了然,笑着背过身不再看她。
长绥问斩当日,林泱站在人群中与他相望。
长绥想起那日林丞相问斩,他也像林泱一般站在人群中,可惜他没有林相流泪,林泱却为他流泪了。他朝林泱笑着,然后缓缓闭上眼。
长绥的头颅被悬挂于城墙上七日,以此来警示有谋判之心的人。
又是一年冬天,天空飘着小雪。林泱独自一人撑伞而行,青衣与雪相配,林泱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笑道。
“曲亦书,下雪了。”
雪景依就赏心悦目,可惜陪她看雪的人,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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