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笔者看第一次去俄罗斯博物馆看到希什金的画作时,他笔下壮丽的俄罗斯林间风景就深深的吸引了我。后来出过几趟远门,也见识到过一些俄罗斯大地上的林间景象,才发现希施金的笔下的俄罗斯林间原来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细致。
希什金出生于1832年,逝世于1898年。毫无疑问他钟爱的写实派风景,又与当时的皇家美术学院(也就是后来的列宾美院)传统的宗教油画风格不相符,因此,希什金也是俄罗斯巡回画派的主力画家之一。同时代,同样也身为巡回画派主力的克拉姆斯柯依,在与友人的通信中这样评价希什金说,他就是那种可以自成一派的大师里程碑式的人物。
同时代的艺术评论家们都给了希什金作品很高的评价。他并没有去刻意地歌颂俄罗斯土地的辽阔,俄罗斯景色的壮观,而是把自己当成了这壮丽景色的一部分。这就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写作文经常会为了抒情而抒情,这种生涩的,虚假的,就如同为拍照而故意制造场景的造作,在希施金的画作中是完全看不到的。
这种对壮观景象如此精确的描述,因为画家坎坷的一生而更显得弥足珍贵。希什金的一生经历过多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曾经两次结婚,又两次成为鳏夫。同时也两次亲自埋葬了自己的儿子。在1893年希施金曾经接受过报纸的采访,当记者问道,对你来说什么是幸福?回答道:“是我灵魂的安宁”,“那什么是不幸呢”。希施金的回答让人略感凄凉:“孤独”。这种人生的打击和命运的不公,似乎让希什金的心灵更容易融合到这大自然的壮丽之中,也只有俄罗斯这样广阔的,壮丽的林间景色,才让希施金痛苦的一生略感安慰。
希施金的这一幅《造船木森林》也就是我们今天俄罗斯经典油画的主角。是他在自己辉煌艺术一生中最后的一幅作品,创作于1898年。画中描绘的这种杉树,以耐久度,弹性和可塑造性,成为了建造船只的绝佳木材,而且这种树的年龄可达到80到100年,最高可达40米。所有的这些特点在希施金的这幅大作中都表达得淋漓尽致。阳光打下来的光斑以及最细小的茎干和叶片,大师的功力全部都体现在这种林间光影,树木细节的把控上。
很多时候我们在看风景画的时候,感觉作者似乎在着重通过风景来体现自己的内在世界。比方说,通过对风景的凄凉描绘来体现出自己的心情不好,通过风和日丽体现出自己的喜悦等等,但希施金的画不同。对他来说,画作并不是大自然通过自己的心情投射在画布上的影子,而是摒除了作者所有内在上的特点,将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在这幅画作中的颜色表达得如此丰富,让树林里的绿色以光线的单位进行一点一点的渐变。这种特点体现在树身上不同位置渐变的光斑,树叶上的颜色变化以及池塘,水洼等等细节出的色彩使用。
当我们在看这幅画的时候,仿佛能够亲身的体会到这种酸涩的林间气息扑面而来。在希施金以往的画作中,他总会挑选一些特定的时间,来寻找特定的美,比方说清晨(《松间的清晨》),雨后,雾中,但在这幅艺术生涯巅峰的画作中,画家似乎只是任意选取了森林里的一景,而用非凡的笔力,把这意境完美的描绘了出来。这就有种像我们常说的返璞归真的状态。
画幅中的中心是几株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大树渐渐向远方延伸,光线明暗的变化,真实得让身临其境。画幅并没有包含整个树身,似乎也要争脱画框的限制。但笔者觉得最让人觉得心动的是,几株参天大树的右方有一些刚长出不久的小树苗。仿佛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一种交替,一种新的生命慢慢成长。
但到如今,过度的商业化也让希施金的作品,艺术蒙上了一些阴影。希施金的名字已经的与壮丽的俄罗斯山间,林间紧密相连。在超市里,我们会发现“希施金”牌的矿泉水,会发现希施金的画作被彩印到糖果包装纸上,食品包装盒上,虽然这种行为无损画家的伟大,也总有种后人无能的慨叹,这个时代,终究不再有希施金一般的风景画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