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家喻户晓，但我们今天要说的是他的另外一篇短篇小说《园艺》，曾经一度看不下去的我，回过头来才惊觉，这篇小说丝毫不逊色。
一、生命是一席华丽的袍子
故事围绕着孔家这个四口之家展开，孔先生开了一个牙科诊所，和孔太太育有一儿一女，夫妻二人拥有一个漂亮的宅院，两人都喜欢花草，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孔家又是书香门第，儿女成人，按理说这样一个家庭应该是幸福美满，无可挑剔的。但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
故事就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里，孔先生喜欢的爬山虎像听见了春的召唤，疯狂生长。这本没什么，只是它惹恼了孔太太，孔太太想把它挖掉换成自己喜欢的鸢萝。孔先生对此充耳不闻，大概这是比问题本身更重要的问题。一场战争由此开始，一个完美的家庭竟然因为一个院子里的角落该种什么和破碎，瓦解。孔先生处处忍让，孔太太步步相逼，终于孔太太命女佣将门反锁，不要孔先生回家，也明令禁止子女不许开门。孔先生被关在黑夜里，母亲的命令少爷和小姐不敢违抗，女佣更是没有这个胆量擅自给他开门。孔先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整个故事围绕着孔先生出走之后儿子和女儿先后出门寻找而展开。儿子和女儿并没有主动提出要出去寻找孔先生，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孔太太，孔太太把孔先生的出走怪罪在儿子女儿身上，她说即便是自己下令不许开门，但只要他们给孔先生开门，她也是不会阻拦的。但她还是怀疑孔先生和哪个女的私奔了，让儿子出去寻找。儿子并不真的关心孔先生去了哪和谁去的，这一切都是孔太太所迫，他只关心电影。他外出寻找，也只是为了能从母亲那里弄到更多的钱。然而在寻父的过程中，他用钱混入了一个剧团，成了里面的男一号。并和女一号混在一起，完全没有去寻找自己的父亲。最后被母亲识破后，断了经济来源，也就在剧团丢掉了男一的称号。儿子靠不住，孔太太只能寄希望于女儿，孔小姐喜欢读小说，特别是张恨水的。但是她年纪轻轻却有狐臭。她也不关心孔先生到哪去了以及和谁去的，她也是迫于母亲的压力而外出寻找孔先生。所有和孔先生有关的女人都找了，终究没找到。反而被人嘲笑，她的见不得人的味道。
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来描述寻找的过程，曾一度看不下去了，心想，小说怎么能这么写呢？什么时候能完。甚至作为一个旁观者，内心还有一种辛辛的想法，我看你怎么收场。最后，作者并没有让我得逞。结局出乎意料，孔先生的出走，并不是和某个女子私奔，而是在当晚离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盯上，本来想抢劫，最后失手误杀孔先生。机缘巧合的是孔先生家的女佣在孔先生离开之后悄悄开了门虚掩着，希望孔先生半夜回来时不至于被关在门外，也许这时候孔太太已经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但是虚掩的门不是为活着的孔先生留的，孔先生的死让几个小混混慌了手脚，决定找个地方掩埋，发现孔家庭院的门没关，于是就顺势埋在了孔先生自家院子里，直到警察挖出孔先生的尸体，这一切终于揭晓。
一个完美的家庭，因为一颗植物产生了裂痕，破开的是生活的真相。夫妻关系，父子关系，母子关系，母女关系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血淋淋的撕开。看似一个小小的分歧，最后以孔先生的生命为代价作终结。孔太太终于不再迁怒于那颗爬山虎，那是孔先生留下的遗物，她决定好好的养着它。
孔先生一家，也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我们常常固执己见，一切看是完好的表面只是一个幻想。任何一个小小的导火线都能将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危险点燃，而且结局必须是惨烈的。华丽的背后是惨不忍睹的现实。
二、各种关系都像瓷瓶一样，一碰就碎。
人活着，就脱离不了社会这张网。家庭是人的基本单位。夫妻之间最后连一个植物都容忍不了，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太可怜。孔先生无疑是孤独的，不论是妻子还是儿女，尽管他们有着生理上活着法律上的关系，但这种关系一触即破，像一张风雨中的蜘蛛网，哪里能够经受任何一点点外力的破坏。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能以死亡来逃离，来了结。
孔家的悲剧如今依旧在无数个家庭重复上演着，悲壮而惨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