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这两天心情有点奇怪,带点期待、带点失望,带点难受。


朋友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本来想在她走之前约出去玩一趟,当作送别的礼物。


生理期的到来打断了我的计划,我无法说服自己强撑着出去玩。我知道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但是朋友离开没有相送,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再见,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有些愧疚。


今天身体状况好了一点,想约朋友喝茶给她践行,但是她回复说另一个朋友约她了。


计划再次泡汤,心里隐隐的有点难受,总觉得有件事情没有完成。这件事情本来可以早点去做的,因为我的一再拖延,最后无法完成。


另一方面,听到朋友有人约了,心里好像又有点小窃喜:不用强撑着去完成一件事情,其实也是我想的。


分别总是难受的,但如果对方是奔向好的前程,想想也是不必的。


我们生活中要面对太多的别离,有些别离虽然伤感,但是又透露着点点的幸福。有些别离却是痛彻心扉,让人久久不能接受。


大学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提起了一位同学,问班长为何他没有来。班长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周围的人说:“他已经离开了。”


我们当时都蒙圈了,没明白班长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他是出国了吗?”我带着点侥幸,再问了一次。


“不是,就是你们想的离去,好多年了,大学毕业的第三年就离开了,生病的原因。”


班长的话打破了大家的幻想,大家沉默了。谁也没想到,这么年轻,他就走了,大学毕业三年,就是二十六岁。


二十六的时候,我在干吗?我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我奔赴到了老公所在的城市。


我跟他原来是在一个城市工作的,那是他的家乡。他在政府单位,我在企业。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或是喝茶。二十六岁那年没有约过,因为我已经离开,有几次回去办户口,本来约好见面,却因为各自的原因没有成行。要是知道那年的见面可能是最后一面,不管多大的事,都是要放下,先见一面的啊。


另一个同学望着班长说:“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他说不要告诉大家,他不想你们去看他,不想面对离别。”


“他说你就听啊,起码也让我见见他啊。”同学有点激动了。我们能理解他的激动,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哥们,天天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逃课;一起去隔壁学校追女孩子。大学毕业后,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相隔千里,各自忙碌着,可能联系也少了吧。


“我只想尊重他,”班长默默的点了跟烟,“既然他不想被打扰,那就不打扰了。”


“那年他其实找过我,问我有没有空,有空五一放假到他的家乡玩。”同学抱着头,“可我却因为囊中羞涩拒绝了他。”


“五一他身体还好,五一应该是刚查出病情,他是国庆后离开的。”班长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同学趴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同学聚会结束之后,我恍惚了好几天。我无法相信,我们就这样告别了他。他生长在海边,皮肤黝黑黝黑的,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狡黠的眼神展示着他的聪明。他是全班最矮的男孩,但他并不介意别人说他矮。他是班里的开心果,只要有他在,氛围永远在。他说着一口广东式的塑料普通话,常常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


他的家有很多的美食,每次他回家,我们都非常的期待,因为他总会带回一堆吃的。他的家乡离学校不远,坐车大概两个小时。有时我们馋他家乡的美食了,就赶他回家。


大二的时候,我们跟别的学校班级联谊。他看上了一个女孩子,为了帮他追到那个女孩,我们举全班之力,帮他出谋划策,最终成功了。


可惜的是,女孩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离开了他。那段时间,他总是跟班上的几位男生喝酒。


毕业聚餐的时间,他上台敬了全班同学一杯酒。他说:“谢谢你们四年的陪伴,在你们的帮助下,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虽然最后爱情没有留住,但是够了,已经足够了。”


他的话把那天的气氛推上来高潮,好几个同学都哭了。他拿着酒杯,到处跟人喝,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聚会结束后很多同学在群里说:跟他的离别就发生在那一晚。但谁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悲欢离合,也许是我们成长和成熟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如果可以,没人原因面对分离,但是在生活的洪流的推动下,离别可能是我们最常要面对的。


谁也不知道,离别是意味着后会有期,还是意味着永别。在还能见面的时候;在还能厮守的时候;在还能相约的时候,尽量多点担待,多点相处,给自己和朋友留下多一点的回忆。


朋友一场,都希望能长长久久,离别之后,还有重逢,悲伤之后,还有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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