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礼拜三就报名,明天就直接让玉泽公司把支票开出来给部里,早完早了,钱交了,咱们也踏实一事。”
高超点点头说:“对,老板,我得去熟悉熟悉招标流程了,明天,我亲自去送支票,也要进入角色了。”
陈彼得很开心他能这么配合,嘴稍嘿嘿的乐着,然后把一个U盘递给高超,说:“这是我写的招标步骤和流程,到什么时候怎么出价,虽然是个双簧,也别让他妈的人搅了局。”
高超拿了U盘,看了陈彼得一眼,问:“你有备份吧。”
陈彼得拍了拍自己的电脑说:“有,放心吧。”
高超回了自己的位子,孔令澜在他对面,瞅着他,高超猛一抬头说:“你丫看什么呢?”
孔令澜没回他这个,而是忽然说:“怎么着,好久没去乐乐了,哪天去呀?”
高超自从Kenny事件之后对“去坐坐”和孔令澜已经很有戒备了,他只不自然的笑笑说:“累死了,不行,今儿得早点走,王林还让我陪她吃饭去呢。”
这时候,幽幽的女声从高超背后传了来:“我也好久没有看王林姐了。”小苏在背后开言了。
孔令澜反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很多余,毕竟不是什么大奸巨恶,无法那么的掩饰自己,只看着他和她,便讪讪的坐下了。
“好,过几天的,高超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路走来的小妹子,一种要照顾她的想法,油然而生,不错,这个女孩,跟着自己,谈不上风风雨雨,可也的确算荣辱与共了,他定了定,说:“过来,咱们俩好好聊聊。”
明知道,高超和王林已经复合;明知道,高超即使和王林分手也未必轮得到她。可听了这话,小苏心里还是着实的悸动了一番。这好好聊聊,也许真能聊出柳暗花明来?
高超带着这小姑娘,到了小会议室,俩人坐下,小苏看着高超,高超也看着小苏,高超笑了,很压着声音说 :“我可能要走了。”
小苏想也没想,甚至在表示惊讶之前就说出了心里话:“我跟你走。”
高超来回的想了几圈,还是说:“和谁都别说,记住了,我只告诉你,我要去供应商那操盘了。”
小苏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执着的说:“我跟你走。”
高超知道小丫头其实够聪明,这反应是为情所困,但是他不能点破了,要不他更有的官司了,便说:“傻丫头,我去做供应商,你在这,做我。”为了让小苏放心,他还加了一句:“想见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小苏果然心有灵犀,马上了解了高超的意思,她虽然脸上没变,可心里波澜起伏了好久,能坐高超的位子?那可是办公室座位的一小步,小苏职业人生的一大步。她只说:“你能保证的了吗?”
高超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小苏的肩膀,说 :“等信。”就出了小会议室。
转眼也就到了下班时间,陈彼得拎着电脑,站在自己的小屋子门口,颇具派头的和大家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就晃荡晃荡的下了楼,一路的走出去,在电梯里还对着反光的和镜子般的电梯门摆了几个煞是威严的表情,然后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魔障了,继而还解嘲似的嘻嘻嘻嘻笑了几声,谢天谢地没有人听见、看见。电梯门一开,他也就恢复正常,逡巡着走到大厦的大厅里,步子快而坚定,有股子一往无前的样。
大厅边上的咖啡厅里坐着老赵,他仰面的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眼睛半开半闭的,极为懒散,不过用眼珠还是能飘过去,瞟一眼陈彼得,同时对边上的虎子说:“就是他,要他的电脑。”说罢,就继续的闭目养神了。
虎子是个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伙计,这年头这样仗义的人也不多,他只应了一声,就带上俩手下,慢跑着跟出去,一路紧踪着陈彼得。
出了公司大厦,隔着马路看着那繁忙的大工地,陈彼得得等回灯,边上站了好多个民工兄弟,一个个光着胳膊膀子的,露出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肌肉,这人丛中白衬衫黑裤子的陈彼得还真着实显眼。
虎子阴着脸蹭了过去,猛的插到陈彼得前面,两只眼狠狠瞪着他,说:“你这孙子,啥玩意你,欠老子钱,你打算啥时候还呀?”唉,怎么说呢,咱们这虎子的确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孙子和老子的辈份并不完全搭调,也不知道他骂出口的时候走不走脑子。
当然这简单的Bug陈彼得也没时间考虑了,他一下惊了,不过亦忙而不乱,他也大声说:“你丫谁呀,谁他妈欠你钱了。”同时把腿往后一撤,准备和虎子拉开距离,却没有料到,身后突然出了一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包,猛的往下一用劲,就把陈彼得的电脑包抢了来,陈彼得手觉得猛然一松的时候,迅速的回了头,可还是晚一步,那身后的快手已然拎着他的包飞奔到了十几米外。陈彼得剑眉倒竖,二目圆睁,大喉一声:“抓小偷!”这个时候,过路的灯亮了,他身边的如淹如堵的民工和事不关己的人们,似乎除了当成一幕好看的活剧,并没有搅扰到他们什么。而剧也过的太快,未有什么回味的空间,所以,到头来这些叼着烟丝快着不动,而烟嘴已然被咬得扁平而干的烟的人,虽然也垫着脚看了半天,同时兴奋的议论着,却也依旧的,不慌不忙的缓步过着马路,只多了些回头张望和交头接耳而已,可也正把陈彼得给涌在那进退不得的路边,目送着小偷矫健的身影。
虎子在人群中也已然看不见,陈彼得也知道,别说自己打不过那汉子,便就是打的过抓着了,人家到警察那一句:“我认错人了。”你又能其奈何?他只在这当场,不知所措的定住了。
老赵的宝马7也一瞬间启动了,他谁也不用管,径直回了自己公司,他知道,当他坐在办公室的时候,陈彼得的电脑就会在他办公桌上了。他走的太早,没看到陈彼得离开时浅浅的笑脸。
陈彼得拨通了高超的电话:“你丫小子太他妈贼了,我电脑真让人抢走了。你丫怎么想的。”
高超听着电话,看着对面的孔令澜,虽然面不改色,可心里还是翻江倒海了一般,高超只淡淡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就挂了机。
“招标文件还真有,可是这价格低的不靠谱。”孔令澜沉着脸,阴阴的说。电脑里除了一个应标的分析文件还有点用,其他什么他需要的也没有,至于那些陈彼得存的破文件,这不用看陈彼得的,孔令澜自己也有。
孔令澜抬头看着老赵,老赵也看着他,四目相视,似乎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什么,老赵叹了口气,说:“他妈的,姓陈的够贼的,丫就怕有人弄他的电脑,所以他妈的存了一假文件,谁要照这个价和丫标东西,那他妈就傻逼了。”说罢,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孔令澜接着说:“咱们怎么着?”
孔令澜心里知道,老赵早就有定轨,这次也是因为让他给撺掇的,才慌不择路的出此下策。这样的事情,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了。他便也心知肚明的顺着老赵的心思说 :“反正咱们自己的项目也不参加招标,其实这事就和咱们没关系,本意也是想看看他丫的和部里勾结成什么样,既然丫又防备,咱们就,一动不如一静吧。”
老赵的确心里有谱,听孔令澜也这么说,就点点头,然后呵呵的笑着,貌似很豪爽的说:“好啦,好啦,咱们去吃饭吧。”
高超的确如他和孔令澜说的一样,没怎么耗着就下班了,他在东方新天地约了樊蒙蒙,樊蒙蒙现在也是忙的大头朝下,每个人都气势汹汹的,于棉更是叫嚣要毕其功于一役,让法国鬼子们看看我们的技术含量。秀是周末就要开始,周四之后就更集中了,得天天对着灯光、舞美们废话,这是最后一个沉寂的晚上,她,留给了他。
也的确好几天没有见,都彼此有些想念。他们两个人在一个优雅的小餐厅,淡黄色的灯光,柔柔软软,让人似乎可以融化在这里,即使不融化吧,也是慵懒的和着这氛围,昏昏欲睡中,到底多少的时间在这里随着“爱与不爱”的话题流淌?
樊蒙蒙开门见山,她在高超面前不如在霍青面前那么强硬,她淡淡的说,用淡淡的哀愁装饰她淡淡的话语:“我这次可能是真的要走了,去法国。”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似乎正在湿润,似乎心里还在怨,怨高超没有留她?若真的留她,她会如何呢?
而每每此时,高超的心就微微的疼,他同样不知道自己的路是否走的对,总之在所有人的眼里,他走的绝对是正确的路,可在自己心里呢?眼前这女孩可能吧,只有幸做自己的“床前明月光”或者“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唉,再没机会做那“白饭粒”或者“蚊子血”了吗?高超心突突的。
“在想什么呢?”樊蒙蒙歪着头在看他,高超抬起眼,嘴角有点哆嗦,这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
樊蒙蒙又悠悠的说着:“和你在一起,真好,好多感觉又回来了,真的,就好像好多年前,要是一直这么和你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变?”她叹了口气继续:“有人说爱情本就应该在最美那刻截止,这样才能永远的美下去。”高超一直都没赶上插嘴,他就是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他在她的面前,成了个听众。
她默默的吃了一会,他也没有什么话,同样的也是默默然。樊蒙蒙心里想让高超说点什么,比如说些挽留她的话,虽然当然她不可能留下,但听一听,知道有人牵挂,也是好的。就好似霍青,听到她要走的火冒三丈,不管他是如何想,至少那脾气是为自己发,这还不就足够?有个男人能为自己的去留发火,这还不足够?
高超没说什么,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是抱住樊蒙蒙,也不管那一口有没有嚼完的吃食,便紧紧的吻上去,总这样,高超不想说话的时候,用吻代替,以吻封笺!
待吻完了,依旧是沉默,樊蒙蒙依依约约的看着他,笑了,说:“我一直没问过她,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高超傻了般的,机械的开口说:“她是…….”
樊蒙蒙又捂上他的嘴,略带点苦涩的微笑着对他说:“算了,我不想听,若是说她好,我会嫉妒;若是说她不好,我又恨,既然不好,凭什么不是我?”
高超在这一推一拉的话下,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他的确也没有想好,要说是为了爱回到王林那,这是真的,却不能说;要说是为了钱回到王林那,这是假的,却说了又成何体统?自己和王林不是太过的龌龊?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羡慕她,能日日如此和你一起自然是好的,可是,时间长了,谁知道彼此又会是怎么样的下场?”樊蒙蒙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想着霍青,如果说当时不爱,那简直是亵渎,可这一步步怎么走过来的,就是自己都不能清楚。脸上挂着解嘲般的笑意,这时候她仿佛是把想说的全说了,声音也不再那么的忽忽悠悠,声线一改而变的平实的她继续说:“我周日有一个秀,在工体,你来看,其中有我设计的服装。”她又望了望高超,心里颇想把这男人吃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着他,唉。她说:“我把票快递给你。怕到时候忙的照顾不了你。”当然也不完全是如此,樊蒙蒙毕竟还想着,如果霍爸爸、霍妈妈也来,这个面子要给,总不成当着人家和眼前这位卿卿我我?
月亮照着所有的人,各有个悲欢,高超望着眼前人,却心里又忽的想到王林,他在想“我的钱包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