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爷爷明天89,农历按虚岁算,即“起一”,明年就是“进一”。
表哥说,下午与他通了20多分钟电话,声音洪亮,思维清晰,白天还能出门走几圈。
三十几年的慢性病和骨折坚持到现在,也成了全家的精神支柱。
爸爸说我们家是“耕读”,祖祖(即太爷爷)做账房先生,爷爷早年做药铺伙计,出来后试过各式各样的职业,解放后成为镇政府文书。这个职务现在没有了,当时算是三把手,后因卷入政治问题,愤而辞职,回村里做了民办教师。多年来颇有声望,大概应该算是“乡贤”。
二
爸爸高考失误,上了师专中文系,后在西南大学进修本科,分配回老家中学教书,一教30年。
长年在学校的郁郁不得志,和苦行僧一般地侍奉双亲,让他脾气古怪。
时而规律作息,精耕细作;时而严格规范全家生活(小时候在家用电脑听歌,正当他回家时,听到放王力宏的《大城小爱》,大吼“玩物丧志”);时而又自我放逐于烟酒小游戏,日日昏睡在客厅,而清醒于凌晨的天光,所谓“烂文人”是也。
三
我和赞赞准备宣布结婚时,询问彩礼,爸爸说,不收彩礼,不讲那些旧规矩。
却以嫁妆的名义,和妈妈一起将二人各自仅有的五万存款,凑了一个十万给我。加上赞赞的十万积蓄,凑了一个二十万,即为小家庭的启动资金。
两万买婚戒,五万度蜜月,去了希腊和罗马,两周的假期,奇幻的时光。所谓奇幻,是“超现实”超现实的消费体验和数值感知,还有身处在历史书上提过的地名上,一种时间和空间错置的超现实。
徐志摩给徐悲鸿写信说,“你是一个热忱的古道人”。我觉得我们全家都是古道人。
四
网络上的主流言论,无时无刻不透露出追求阶级越迁的焦灼,而我似乎并不能也无法思考阶级越迁的话题。我的想法是做一个大大方方,清清楚楚的“世界公民”。也许在这大方和清楚背后,也会有一些有关立场和利益的无奈的必然,裹挟着命运无法抗拒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