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看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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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月亮与六便士》是一本奇书,它的奇体现在毛姆塑造的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身上。他的自私自利让人深感厌恶,可他那份为理想抛弃一切的精神又令读者无比动容。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能让人毫不掩饰地给予他炽烈的爱与恨。但这也足够彰显作者毛姆的笔力。

我们都知道,“月亮”代表的是纯粹的理想,而“六便士”则代表着世俗和现实,两者本身便是对立的。如何解决理想和现实摩擦产生的矛盾,我觉得《月亮与六便士》给了我们很好的答案。

我觉得《月亮与六便士》中的许多人物和情节同书名一样,都裹挟着矛盾的色彩。我想和大家分享几点我的思考。

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原本是个混迹于上流社会的证券经纪家,有贤惠的妻子和乖巧懂事的子女,过着一种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生活。但他却选择放弃优渥的现实生活,只身前往巴黎追寻自己的绘画梦想。

在离开伦敦后的几年里,他辗转巴黎、马赛和塔西提岛,过着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艰苦生活,但哪怕是肉体饱受寒冷和饥饿的蹂躏,心中对艺术的热爱丝毫不减。在最穷苦的日子里,他还是会买画画需要用到的颜料和画布等工具,对命运的残酷没有丝毫的抱怨,也从未对自己疯狂的选择有过后悔。

他不断地在探索人类灵魂最深处的奥秘,忍受着肉体与灵魂摩擦而带来的痛苦。他的身上有许多世人无法接受的价值观。他毁灭了自己幸福的家庭,也摧毁了斯特罗伊芙和布兰奇的一生。他应该对许多人都怀有愧疚之心,这是作为人最基本的良知。但是他没有,为了理想他不仅可以狠下心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惜毁掉别人的一生。

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灵魂世界里,没有谁比自己的理想更重要。

他很卑鄙、自私,却又的确很伟大。他很令人厌恶,但又颇具吸引力。我们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完整的人。

因为我们很多人, 其实都没有那份打破平庸的勇气,身上的棱角也逐渐被岁月磨平。许多人,可能只是安安稳稳的做一个银行家、老师或者公务员,什么梦想、什么诗和远方,都成为了饭后闲谈的话题,没有人会像斯特里克兰德一样,奋不顾身,从开始。

2.


最开始阅读的时候我并不认同斯特里克兰德抛妻弃子追寻理想的选择,我认为这样的价值观是不值得崇拜的。我和文章中的“我”以及世人一样,对斯特里克兰德渣男般的行为感到愤怒,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而不是一个对理想疯狂执着的信徒。

我相信许多读者都有和我一样的感悟。但随着深入的阅读,我对他的误解也逐渐消失,转而被替代的是一种又爱又恨的纠结。我承认,斯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物,我被他对信仰不顾一切的坚贞所折服。

斯特里克兰德的选择冲击了我的传统价值观。

可能对于许多人来说,有了家庭之后,就必须要在琐碎的现实生活和遥不可及的理想之间做出抉择,许多的父母选择了妥协,通过放弃自己的生活来成全子女。这种教育观在中国又尤为多见。就像我的父母,为了我们姐弟三人辛苦劳碌了半辈子,他们最常说的话就是:你们姐弟三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但这种倾尽所有、放弃所有的爱是畸形的,我更希望他们活着是为了自己而非子女,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我的父母,包括许多的同龄人都被传统的中国式教育观浸染透了,成为父母就等同于牺牲和奉献的价值观已经根植于我们的脑海深处。

所以,斯特里克兰德的选择为我上了一堂课。追求理想是不分年龄不分身份的,有些时候活得自私一点儿并没有对错之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先是自己,再是女儿、妻子、母亲等其他身份。

毛姆毫不吝啬地夸赞斯特里克兰德为“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文中却鲜有出现对他的绘画作品正面的描述。相对的,他的画所描绘的场景通常饱含一种原始的肉欲,这令世人感到淫荡和污秽。买他画的人很少,文章当中有些人被斯特里克兰德赠送了画,但他们也不会选择将他挂在客厅上供人欣赏,因为这些画在世人的眼中是毫无美感可言的。

一个被誉为天才的画家,他的画却是不堪入目的。在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更能衬托出斯特里克兰德对艺术深刻的造化和对美独特的追求。另一方面,斯特里克兰德成名前后人们对他的态度转变,也展露出人性趋利避害的市侩和庸俗。

3.


《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斯特罗伊夫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他为人宽厚善良,不论是谁的请求他都能应允,却总是被世人讥笑和鄙夷。他对与美有关的一切具有敏锐的嗅觉,他是能慧眼识珠的伯乐,但他本人的创作才能却又庸俗。他能把别人的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却总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上能有如此多种性格表露,“造化在创造人时,把许多矛盾的元素都捏在了一起”,也许恰巧因为矛盾才使人物完整。

读书的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人们总觉得斯特罗伊芙像个滑稽的小丑?他所呈现给世人的形象明明是一个善良大方的施与者,却没有人感谢他的善良。就像临死前被救下的布兰奇,从来都不感谢他的救赎。

文中有一段话很发人深省:“一个女人能原谅男人给她造成的伤害,但是不能原谅他为她的缘故而作出的牺牲”,倘若一个人善良到了没有底线,那与懦弱毫无分别。这是斯特罗伊芙教会我的处事道理。

我觉得他很可怜,但却并不对他表示同情,因为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觉得他只是以并不聪明的处世观活着,尽管活成了滑稽的小丑依然固守原则。对错之分在他的身上变得模棱两可。

能从一本书上有所收获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我从《月亮与六便士》里学到了许多。我想用书籍中的一段话作为结尾:

查尔斯追逐理想好似在为自己赢得一场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看到了月亮。这个别人眼中不可理喻的疯子、背弃家庭的负心汉,在理想面前奄奄一息,活得如此落魄且美好。从那一刻起,人们将相信,潦倒与伟大,卑微和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毫不排斥、共存于一颗心里的,那就是永恒的“月亮”和“六便士”。

愿你也能找到永恒的月亮与六便士。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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