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追求,哪怕遭人鄙视与嫌弃,说我矫情与嗔怪,我还是努力做一个诗书气质的女子。
不过,诗书气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可不是一句半句能说得清楚的,这种气质究竟看起来,闻起来,是怎样的feel呢?虽然说不清楚,我们却能在一群人中一眼看出谁是!
比如董卿!她几乎通过《朗读者》和《中华诗词会》这两档节目,成了最具诗书气质的现代女性。
比如仓央嘉措!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此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即使没有见过他,只读一读这诗句,想一想他雪域背景下的身影,就能感受他心中的辽阔与细腻吧。
我理解,这就是诗书气质,灵秀而敏感,丰富而深沉,芬芳而悠远。过诗意的人生,才不枉此行!
其实,我如此走近诗歌的世界,是从鲁迅的一段对汉字的赞叹开始的,先生这样评价他深爱的汉字:“汉字有三重美:形美而悦人目,音美而悦人耳,意美而悦人心”,因为当时正在练习书法,抄诗是最常见的书法题材,但没有将汉字的形美与另外两重美感相融合,自从得到这样的点拨,带着这样的审美观去看书法,去读古诗,去解诗人之胸怀,就被汉文化无边的魅力所捕获。
你看: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生此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从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还没有真正了解这诗意之前,就似乎能嗅到某种芬芳了,再看一会儿,心随诗转,便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那翠碧的兰叶和娇柔的桂花,闭目而神往,你就飞入了一片花林。
工作后,独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但每当可以一人独享一个难得闲适的周末,我就找来一篇喜欢的散文或者诗歌,也许是泰戈尔的新月流萤,也许是林语堂的生活艺术,也许是郁达夫的故都之秋,也许李义山的无题,我会饶有兴致地朗读它们,并用手机录下音来,然后在临睡前按下播放键,让那音意优美的文字陪我同入绮丽的梦乡,其中的美好自在,也非外人所能感受,索性渐渐地,把诗文当作了红颜知己!诗与诗性的文字从此走进我的生命!
加上对生活饶有仪式感的需求,每次轻轻翻开一本装帧精美的诗歌集之前,总会把书桌收拾干净,点一支白梅香,摊开干净的纸页,那一行行整齐而富有节奏的诗句,就像洁白的绢帕上绣着流动的线条,幻作乐谱,也能流动成轮廓,单是默默望着,就神思飘荡,然后略略调整气息,将那灵动的文字,和着你的气韵从心底送到眼底,再从眼底送到唇边,用你内心最真诚的声音,缓缓读出……那声音又回荡到心田,霎时间,你便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时空在瞬息升腾翻转,将我荡入那漫漫无垠的诗境,久久不会飘散。
诗读得多了,就会生出表达的欲望,先是在遇到某些情景时,不由自主地吟出那些恰好逢时的诗句,再是遇到某些心灵的触动时,自己也发觉唯有诗句可以精准到位,不多一字地表达出来。那种与古人产生的瞬间强烈共鸣,以及心灵与存在的默然晤对中,常常令我感动得落下泪来: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还有比这句描写秋天更贴心的语言吗?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是怎样的无奈与悲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又是怎样诗意的思念与豪迈的祝愿!
朱孟实在他的《谈美》中《诗的严肃与幽默》一章里这样写道:
人生对于能想的人是一部喜剧,对于能感的人是一部悲剧。
此话有理,但我还有补充。人生都是一段被赋予了生命的时间,长短不一,质量不同。如果跳进去亲领身受其中的纷繁情感,你就会尝到酸甜苦辣的滋味,不由人不感到人生堪悯;如果跳出来想一想,在旁观者的地位作一番冷静的观照,一切悲欢得失,便现出许多丑陋和乖讹,不由你不感到人生可笑......然而,人不单纯地是理智的动物,也不单纯地是感情的动物,实际上我们不仅需要能感也需要能想,人生对于能感又能想的人,应该就是诗吧!我们念念不忘的诗与远方,引领着这世界上的一大半人,虔诚地追寻,从未停歇!
鲍鹏山老师在《诗的意义》中,曾写道:
诗是神的眼波,在向我们暗示彼岸的存在,可我们不是熟视无睹就是误解。
也许鲍鹏山从哲学的角度来看待诗,我还无法完全参透,但读诗和写诗的过程中,我倒实实在在收获了一颗宁静的心,因静而思远,我却深信着彼岸的存在,诗歌如一叶扁舟,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载着我们血液里那少有的高贵基因,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流向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流向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
里尔克说诗是经验,雪莱说诗与快感是形影不离的,艾青说我不知道人类能否有一天离开诗而生活,华兹华斯说诗是一切知识的起源和终结,她像人的心灵一样不朽。虽然这么多诗人以自己的感受表达着对诗歌的热爱。但我同意范曾先生的说法:中国才是真正的诗的国度,如雕塑的国度是希腊,音乐的国度是德意志一样。中国的土地,中国的历史,中国的情怀,中国的文字,孕育了最为辉煌和深厚的诗词文化,我们把诗融进了几千年的劳作与生活,纤细得爱意绵绵,粗旷得豪情壮志,思而不淫,哀而不伤,举杯时,我们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失意时,我们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恋爱时,我们有“莫将琼萼等闲分。留赠意中人。”“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更不必穷尽那春花秋月,风雪梅兰,还是刘禹锡写得妙:“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有诗为伴,我的世界没有了孤独和怨恨,读着诗,我的世界也不再哀伤和廖落,诗的忠贞如天上那轮明月,无论身在何方,岁处何年,永远润明沉静,晶莹体贴。写到此处,我似乎顿悟了为何诗是神的眼波——因为诗的诞生,让人类不要忘记,语言之前,诗性就在了,诗的进化,不是禁锢,而是一步步通过对语言的开放而走向表达的解放,对人生,对心灵,对更宽阔的,我们还无法言说的神密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