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几朵残云像还没有擦拭干净的奶酪似的稀疏地涂抹在这一张清澈发亮的淡蓝色桌面上。
天边的蜡烛已经缓缓开始燃烧,红红愰愰,随着迎面而来的微风轻轻地起伏着,很慢很慢,映衬着这一抹波澜,在这即将到来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对弈的峡谷如同神仙天子手中那硕大的棋盘一般,星罗密布,秩序井然。
三路青苔走步的青石板上一尘不染,两处幽幽的河道中行虾走蟹全都钻进了草丛里去了;支离破碎的“能量水晶”和“防御塔”早已修复如常,丛中的野怪和妖兽也全都不见了。
暮色中,那激烈厮杀的将士们早已都整顿好了军列,各持枪戟,随着那一声呐喊,震得大地嗡嗡作响,彼此在双方主帅的带领下相互行过军礼,便作辞别,相互转身,纷纷奔向了各自来时的方向。
那一身铠甲,在这夕阳下染黄,如同迟暮归家的老翁一般。只是那厮杀的血迹和残垣断壁早已在这不知何时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微风中洗刷,如同初见到他们时的一般,一尘不染,又如同初生的稚儿映衬在他们的背影之上。
只是那将士的身甲都覆盖住了脸庞,使人无法看见那一张张躲在那无情面具下厮杀的人儿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
......
早已如故的四足金座法阵上的蓝色水晶塔下,各着战甲的几名将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蓝色水晶塔下席地而谈。那穿透胸膛的刀劈斧砍,撕裂身体的剑戟炮伤也全都恢复如常。对战的双方在这早已摆好的桌案上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一身身着黄金狮头铠甲的短丝金发男子缓缓将手中的重盾放下,将巨剑立在一旁,端了樽果酒便走到那长发冷脸的英俊男子一旁,怡然自得道:
“我还不赖吧?!”
“肉挺厚,就是步伐还缺了些火候。”
那长发男子依旧板着个脸,似乎是不喜言语地说着,与先前大战时候的模样完全不同。只是小酌了一杯清酒,与他微微对碰,自己率先喝下,便催促他去招呼起其他人来了。
“哦,看来还得要你再三指点指点啊!”
那金发男子见他先饮,也不气恼,一仰头便也将那杯酒灌进了腹中下去。
“你先把他们都搞定了再说吧!”
那长发男子又斟了一樽酒,这次却没有与他对盏,只是望着月儿有些惆怅,那昏黄的眸子在这月色下透出了一抹无尽的思量。
“怎么?!还在想她啊?!”
那金发男子看着他的颓然,伸手从他手里夺过酒壶说道。
“哎!哎!哎!”
“别紧张,我就只是喝你一樽酒罢了!”
那长发男子才倒下酒,酒壶却被他抢了过去,正叫嚷着要抢要回来,他却早已经自己先倒下了一樽酒,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酒壶还给了他。
“这酒是我自己酿的,要喝,你那里不是有百年的陈酿吗?!那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惦记的稀罕货啊!”
那长发男子终于拿回了手中的酒壶,他使劲摇了摇晃了晃,见里面还能听到不少声响,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了下来,只是心中依旧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一樽清酒,见他抿了一口便只得作罢。
“我那陈酿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这天外之物啊!”
那金发男子又轻饮了一口,满脸地陶醉回味道。
“哎!哎!酒你已经喝过了!就不要再想了啊!不过我可奉劝你一句啊!你要是再不去的话,你自家那半窖子的陈酿可就没多少见底了啊!”
那长发男子将酒壶握得更紧了,像宝贝着自家的媳妇似的,脸上还泛着红晕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也对啊,今晚这夜色,多美的月亮啊!”
那金发男子复饮了一口酒,看着那九天之上的月光故作喃喃道。
“唉,身法不如前了,要不然说不定还真能够射下那颗月亮。”
那长发男子又看了那月儿一眼,摇了摇头,拿了些瓜果提上那一壶酒步履阑珊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像是生怕他再抢走自己的酒壶似的,将它往里边一放,坐在一旁自斟自酌着,没有再理他。
“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再去寻你那射日的神弓去啊!到时候你搭弓,我背箭,咱们再做一回那传说中的人物啊!”
那金发男子又看了看他,满脸感慨地说道,语气却认真了几分起来。
“得,赶紧去忙活你的吧,不然到时候你那半窖子的陈酿可就真的白忙活喽!”
听到这话,那长发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像是闪烁着某种希望,只是转瞬之间便又消失不见了。他举过酒樽,复要再饮,这时才发觉自己的酒樽里早已空了,他摇摇晃晃,见壶中还有,便又满给自己满上,自饮自酌起来,让人看着满目的颓然。
“对啊!我的酒啊!”
听到他这声略带着嘲讽的言语,那短丝金发男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地配合道。嘴角却滑过一抹狡猾,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朝着堂下的各位端樽敬酒去了。
......
那金发男子才到堂下,与众人对盏坐谈片刻,那紫衣巫袍的红发妩媚女子起身便作了个揖,然后拂袖告辞,转身便步入了身后这一条青石漫道,随着军团一齐回去了。
“她,这倒似乎是在等我的啊!”
看着那紫衣巫袍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那身着黄金狮头铠甲的短丝金发男子轻声自嘲道,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阁下好雅兴啊!老亚瑟王欠的陈酿,看来我们今天可是要全部都给要回去了!”
坐在下首处的是一名红缎金甲的紫发女子,那金翅网纹枪立在地上,蓝心黄金盾摆在一旁,虽然坐在堂下,但她的气势却是力压全场,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敬仰。
她只是淡然一笑,招了招手,示意那金发男子不用去管她,随即又斟了一杯,双手敬上与那金发男子说道:“这,就当我先替她向亚瑟王陪个不是了先!若是不行,我再罚三杯!”言罢,仰头便一口将它喝下。
“好啊!好啊!正愁没人与我饮酒作乐呢!不过这个数我可得要数好了!说是三杯,那一杯可都不能少啊!”
说罢,那身着黄金狮头铠甲的金发男子双手端着金樽与她对坐,“来!咱先走一个!”
言罢,两人便又痛快对饮起来。
......
身着蓝色铠甲的白袍小将手中的亮银枪始终没有放下,只捎了一樽酒,轻轻抿了两口,也不与他们聚谈,便持枪走到那刻着铭文法阵的青色石墙旁站下,用手轻轻地抚了抚那石墙上的青苔,又抿了一口清酒,远远眺望,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枪下无缨,白袍自动,在这落幕中却难免显得有几分凄凉。
......
银饰紫发的白裘蓝衣女子也离了席去,只是没走了几步,却在这“防御塔”前不远处的一堵石墙边停下,远远地望着这墙下的深渊和那墙上的天灯烛火,也是一脸的茫然。
......
刻着铭文法阵的青石板上放着一把“龙头”和一把“蛇吞”枪,地面上放着一只大块头的“机关箱”,“机关箱”上精巧细致,质地可佳,一看就知是某位不外传世的大师手笔。
“机关箱”旁,一个扎着两团小黄辫的“小矮子”正在忙活着清洗和擦拭着它,脸上虔诚的模样就如同那不远万里前去求神拜佛的信徒一般。
一名乘坐在一对“机关飞行器翅膀”上的“小娃娃”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伸了伸懒腰招呼着他:
“明明知道每次大战之后都不需要你动手它便会自动恢复了,为什么还老要去擦拭它?!”
那“小矮子”见他来了,只是上下两颗板牙相互摆动了一番,如同机械一般,却能发出清脆却又不止是机械般的声响。他看了看他,喃喃地说道:
“跟了我这么多年了,都习惯了去擦拭着它,不去做点什么有时候心里还真是会觉得有些个空空落落的。”
“又在想他了?!”
那坐在“机关飞行器翅膀”上的“小娃娃”向前飞了几步,有些感慨道。
“或许,他还是会回来的吧。”
......
红衣黑布长发猫耳的女子嘴角露着犬牙,斜媚一笑,只是脸色却带着一抹凄然。她愣神地走出了“泉水”,看着蓝色水晶塔下自饮交筹的几人,喃喃问道:
“你们见到猴子了吗?!”
“猴子,他不是在草丛里吗?!”
“不在,”
“那野区呢?!”
“没有,”
“那暴君呢?!”
“未见,”
“哦,那他肯定是去找主宰去了!”
“不!他好像离开了‘王者峡谷’!我能感觉得到。”那红衣女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