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野科学家(谢楷)
在《远村行走》的成书过程中,我一个字也没写过。要说对本书仅有的一丁点儿贡献,就是偶尔当司机——把本书的作者,送到他在卫星地图上找到的各种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去。
我也不是职业的司机,我的本职工作和这本书的风格完全不搭边——是读者眼中所谓的科学家。一个每天都得一本正经地分析科学数据、写八股论文的,至少看上去正儿八经的科研工作者。
探访古村落,和搞科研的套路是如出一辙的,就是在各种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寻找可预见的失落或者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个理由我自己十分满意,可以作为工作中随时抽身开溜很好的借口。
记录这些即将消失的村落,和科研目标本质上也是一致的,都是一种对自然世界的观察、思考和描述。这个理由我也十分满意,能够有效地打消把要紧的工作撂下时的愧疚感,撒丫子就上路。
有一天,他得意地告诉我,要将这些曾经探访的村落整理出版,并且神秘兮兮地给我看了几篇样稿。刚翻开几页,便看得惊呆——文化人果然和我这个理工科司机不一样,把别人眼里不务正业的进村瞎逛荡,上升到了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一般的高度。
我顿时明白了,这位乘客是个神人——他把闲暇的玩耍变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事业。书中记录的村子,没有任何名气,甚至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它们和遍布秦岭深处的无数村庄一样,都即将面临消亡的命运。它们是幸运的,作者为它留下了影像和文字,虽然还有成百上千个小村庄会被人们遗忘,然后被大自然的力量抹平一切痕迹。
我们一起访问的这些村子,留守的都是老人,他们眷恋这片大山,其实更眷恋的是这份习惯了一辈子的安宁。
我这个当司机的,也跟着他们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从纷繁嘈杂的尘世中抽身而出,找到了心灵的故乡。
《远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