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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连载】爱在失忆的日子（38）
一家人还都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顾羽一踏进家门，全家人齐刷刷把目光盯在顾羽的脸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东鹏没有送你吗？”妈妈关切地望着顾羽，挪了挪身子，让顾羽坐在她的身边。
"送了，送到门口了。"顾羽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坐在车里也这么冷呀，看把嘴唇都冻青了，手也冻得这么冰。”妈妈心疼地望着顾羽，摸了摸她的手，递过一个电暖宝让她暖手。
"我们走回来的，路上风大得很。这些烧烤都给吹冷了，得热一下才能吃。"顾羽望着烤串，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让他进来坐坐，喝口热水再回去也不迟嘛。你怎么能这么缺心眼呢，人到了门口都不让他进来一下。这黑灯瞎火的，他就又这么走回去了，唉……"妈妈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看。她好象挺心疼这个女婿的。这也难怪，程东鹏很会献殷勤的，总是把这位岳母哄得心服口服。
妈妈让顾羽的哥哥赶紧开摩托车去送送程东鹏。哥哥二话没说，拿着摩托车钥匙就出门了。
嫂子抱着宝贝儿子回房间睡去了。顾羽继续陪着二老聊天，妈妈问着顾羽关于新房的情况。两母女一问一答地说个没完没了，一会儿就把爸爸给催眠了。
顾羽得知自己的礼金实际上是二十一万，妈妈回了两万给男方。这是一般的讲究。
从妈妈说话的口气中，顾羽得知自己的礼金按规矩来说并不算多。之所以要的这么少，全是看在程东鹏的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越，才降低了标准。
顾羽沉默不语，听着妈妈小声唠叨着。这几年顾羽一直在外面读书，工作，很多规矩她都不懂。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会被推上台面，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买卖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以前，她也曾听说过谁家的闺女又要了多少多少彩礼。那时候她觉得很可笑，很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也能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看来人生是充满了变数的，千万不能嘲笑任何人，任何事。说不定哪一天，笑人之人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料和饭后谈资。
顾羽的哥哥十二点五十分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顾羽很想问问哥哥，到底把程东鹏送到了他父母那里，还是送到新房子那里。可是转念一想，妈妈可能还不知道新房已经可以入住了。如果她现在这样一问哥哥，难免又会引起妈妈的一大堆发问。算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管他呢，他爱睡到哪就睡到哪儿去。
妈妈说着说着打起了哈欠，她也困了。这一天从早上五点半她就起床了，为张罗顾羽订亲这件事，她已操劳了一整天还未合过眼。现在一切处理得还算圆满，她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顾羽也回房间休息，夜又恢复了宁静。可是她却失眠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任时间一分一秒从眼前的黑暗里划过。不知道在愁什么，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反正就是无法进入梦乡。
这个夜晚，杨凯也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瞌睡已在白天睡完了，夜对于他来说，既黑暗又漫长。也许是相爱之人有心灵感应，爱的情丝扯着他无法入睡。医生建议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保证睡眠质量，身体才会康复得快一点。他也想快一点睡着，尝试过用很多方法催眠，可全都无效。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些天来，杨凯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前天他去医院复查身体，主治医师也惊讶地夸奖杨凯，说杨凯是他见过的同类病例中恢复最快最好的一位。现在他看上去比手术之前还胖了一些，也许只是虚胖。因为终日卧床休息，基本上没怎么运动。如果一年后病情不再复发，这一生就算是脱离劫难了。
杨凯的身体从外表上观察，和正常人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他已不需要人照顾，生活也能自理。然而因为遭受了病魔的侵袭，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打击。现在，他虚弱，敏感又自卑。
对顾羽的疯狂想念成了他最要命的又一新的伤痛。自从意识恢复，记忆力也逐渐恢复正常后，他的脑海里终日都是顾羽的身影。他曾双手握紧手机，一遍遍鼓起勇气想打个电话给顾羽。他想把生病的真像告诉她，把他这几个月以来所承受的痛苦都告诉她。然而，一想到一年后，埋在头脑里的定时炸弹也许还会随时再次爆发。他就又颤抖着双手，把手机轻轻放回在床头。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无奈呀，常人是无法体会他内心的煎熬。
这次大病几乎耗尽了他的积蓄，而且前路茫茫。病痛让他的生活重新归零，他已经变得一穷二白了。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翻身的资本，甚至连重新振作起来奋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病夺去了杨凯辛苦努力得来的一切，唯独没有夺走他对顾羽的爱。杨凯依然深爱着顾羽，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敢和顾羽联系。他怕顾羽知道真像后会痛苦，跟他生活在一起，她还要承受更加巨大的痛苦。生活拮据，日子捉襟见肘，一年过后可能还将承受和他分离的痛苦。
想念顾羽成了杨凯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一件事情。他真心爱她，所以不希望她跟着他承受痛苦。这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深深地折磨着他。
杨凯彻夜难眠，思念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将他淹没。他不知道心爱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最好幸福地生活着。那时候迫不得已釆取那种手段伤害了她。当时他以为自己就快要离开人世了，一心想让顾羽忘了他。可是上天不让他死，他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现在他又怕她已经把他给忘了，还是打个电话给顾羽吧。
犹豫，彷徨，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手机成了千斤重的大弓，怎么也拉不开这个弦。拿起来又放下，再次拿起来，又再次放下。善良、正直、理智、深爱，在此刻已经不能算是杨凯的优点。种种这些生命固有的特质成了他爱情路上致命的弱点。所有的伤痛他都选择一个人背，他重重的把自己抛在了相思的岸边，孤独地望着海那边看不见的她。
伟大的杨凯选择做爱情的逃兵，他用崇高的灵魂想成全他心爱的女人。他把自己钉在了爱的十字架上，替世人受苦。杨凯忍辱负重地做着道德上的君子，心底却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杨凯和顾羽这两个深爱之人，就这样将爱情蹉跎在悬崖边上。任时间流逝，看潮涨潮落。
阳春三月，天气终于转暖。迎春花开了，桃花也开了，杨树开始爆出嫩绿的芽。
这段日子，程东鹏表现不错。他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尽量表现出标准好男人的形象。在后面的相处中，顾羽也没有再挑剔出程鹏的任何坏毛病。顾羽对他也慢慢产生了好感。
后来在两家家长的一致协商下，程东鹏和顾羽结婚的日子被订在新历的五月一日，也就是旧历的四月初二。婚期对顾羽来说有些仓促，但对程东鹏来说却还嫌慢。
今天，阳光明媚，风清云淡。程东鹏和顾羽去影楼拍婚纱照。两人心情平和，相敬如宾。对于顾羽而言，订婚和结婚并没有太大的激动和喜悦。一切都是人生必经的一个过程。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世俗也罢，势利也罢，这都是一个人的造化。命运既然把她推到这个磨盘上，她也就只好跟着旋转，哪怕被碾碎，那也是命中的劫数。她已经麻木了，累了，不想再做过多的挣扎。好了，就这样吧。
说来也巧，杨凯今日无聊，正在玩手机，发现内存已满。在刪除内存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小外甥恶搞发给顾羽的那条伤人的信息。他的心头一震，觉得特别难过。莫名的冲动迫使他要给顾羽打个电话，他必须向她解释清楚这其中的蹊跷。之前的理智不知哪里去了，他一激动就打通了顾羽的电话。
可是顾羽此刻正在试衣间试穿婚纱，她把包包和手机都交给了程东鹏保管。
因为顾羽已经在电话簿中删除了杨凯的电话号码，所以杨凯打过来的电话显示的是陌生号码。程东鹏看到来电也并未起疑心。本着尊重顾羽的原则，他也没有接听这个陌生的电话。可是隔了不到一分钟，杨凯又打了过来。
现在顾羽正在穿婚纱，谁这么无聊，在这个时候偏要来打扰她。作为顾羽的准老公，程东鹏觉得自己有必要帮顾羽打发走这个无聊之人。他接通了这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哪位呀？"程东鹏走去门外接电话。
"请问你是哪位呀？我找顾羽，麻烦你让她听一下电话。”听到对方居然是位男士在帮顾羽接电话，杨凯的心都凉了。可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让这位假想敌帮他传话。如果杨凯能知道，此刻和他通话之人就是他的真正情敌，不知他还有没有勇气把刚才那句话说完整。
"我呀，我是顾羽的老公，她现在正在穿婚纱，实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你不要再打过来了。"程东鹏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他气得鼓着腮帮子。
程东鹏越想越气，为何要在这时候还这么礼貌地对待一个来骚扰顾羽的异性呢？应该说些狠话让他识趣一点才对。程东鹏眉头紧皱，抽出一根烟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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