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坐在了那张简易茶几的边上，林苏的手也被松开了，她血红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张脸。陆明川在看着桌上的茶杯。

小李从陆明川紧锁的眉头上可以看出，他在思考，如果没猜错，是在思考当前的情况，思考这太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

“林苏，你一定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你是在想，我指挥着这么多的人，哦，不对，坏人把你的彭岩抓回来，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个形象，角色反差太大，对你来讲，肯定无法接受。我说的没错吧。”那人一边说道，一边端起眼前的茶杯。

林苏没有开口回答，因为她都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陆队，不用想了，用脑过度，也伤神。我都会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王教授，你把我们都抓来，难道是在做心理实验？”小李突然生气地问道。

“哈哈哈，李警官还是很有见地的。是！是心理实验，测试人的心理到底可以有多黑暗，可以有多容易被利用。所有的结果，都会被公布出来，都是我的学术成果。不过，这不是全部原因。”

“如果是实验，那就一定有实验对象，我们算是你的实验对象吗？”陆明川抬起头，望着这个自己只见过一次的王教授。

“哈哈，是的，有实验，一定要有实验对象，但是，你们不是，彭岩可以算是。你们最多就只能算是一些辅助的案件吧。提到实验，小白鼠你们都知道吧，这个比喻会比较贴切。”王教授讲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国际上也有着一定的知名度，按理说，应该是有着比一般人都优越很多的生活状态。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严重违法，这一点，我想不需要提醒。这背后，一定有非常特别地原因，不然，这对于你来说，就是极大的冒险，用生命来冒险，回报不高，根本没有必要。”陆明川说道。

“回报？讲得非常对。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但是，你能知道，一个人会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吗？不可能，这东西有时，叫做欲望，执念。一旦缠身，就没办法解脱，像绳索一样。而且，不是用大脑去客观分析，就可以解开的。”王教授说完，喝了一口茶。

此时的他，完全不像陆明川和小李在名城大堂里见到的那样子。那时，办公室里一脸书卷气和满身的学术味道，让人非常确信他是一个只钻研心理研究和相关学术领域的人。还有那副老花镜，给人一种文弱和谦和的感觉。

而如今这位王教授，全身透着霸气，一幅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凌人盛气。似乎，这几个人，就像是他提到的小白鼠一样，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笼子和实验室。

“我先不说你的动机，我们先说下时间问题。如果这事和你的关系这么紧密，那么你应该不是现在才开始介入，所有的一切，从你在T城的时候，就已经和你发生着联系了。甚至，可能我爸带我去找你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参与到了相关彭氏集团的事里边？”陆明川问道。

社话一问，边上的小李听得一愣，他从来没有听陆明川讲过，他还在小时候接受过心理治疗。林苏虽然对王教师比较了解，但是，都没有听他讲过，他在T城还工作过，更没想到，陆明川还找他做过心理咨询。

“陆队，陆明川，果然聪明！我一直很佩服我的智商。你还记得你爸爸带你来找我做过心理疏导的事，很不错的记忆力。二十年了吧？是的有二十年了，那时，我还是只是T城警察局的心理咨询师而已。”王教授回忆起了从前。

那是在陆明川才上初中的时候，由于母亲对父亲工作造成的经常无法顾家的行为很是不满，逐渐地两人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隔阂。两人离婚之后，陆建军一个人带着陆明川生活。

那时的陆明川，对这位不怎么经常在家的爸爸有着强烈的叛逆心理。因此，陆建军找到了警队的心理咨询师王启康，想从他那里学习一些如何管教孩子的方法。

“你别只是管教，儿子也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对事务的简单判别能力。你只是管教，会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有压力，反抗，也就是叛逆的想法和行为，在这年纪，是很普遍的。你把儿子带过来，我帮你和他聊聊。另外，我再教你一些东西，你只需要把你的工作，在保密的前提之下，经常没事和他聊下。还有你对这些坏人的想法，对这些案件侦破过程中，自己的心理感受。”

“说这些，他听吗？而且，他现在是上学的时候，要以学业为重才对。”陆建军开始有点怀疑王启康说的方法的可行性。

然后，在听他讲述了之后，他回家还是去试着和陆明川开始交流。讲一些上班碰到的人和事，讲他破获过的一些案子。没想到，一来二去，陆明川从爱答不理，到主动问些细节，再到天天只要见到，就会要他讲这些故事来听。

之后，陆建军和儿子之间，建立起了一定的情感基础。他带着陆明川去见了王启康。

那次见面，是在公园里边，王启康什么也没有去教导陆明川，只是陪着父子两人一起玩耍了一上午。在两人相对熟络，开始沟通起来之后，他一直在问陆明川问题，问他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最讨厌的感觉，最向往的生活，还有最让他伤心的瞬间。

之后，他曾经和陆建军说过，陆明川已经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就是要让陆明川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爸爸是在关心他的，这种家庭的爱，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是最需要的，也是最有价值的，可以直接影响到一生。

陆建军接受了他的意见，果然没多久，陆明川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也开始有了明显的提升，并且，在他晚回家的时候，还见到了儿子给他炒的菜。为了感谢王启康，他特地带陆明川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饭。

然后，那次吃饭，王启康却爽约了，原因是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妻子和儿子都住进了医院。

再之后，王启康从警察局辞职了，从心理咨询转向了学术研究，没多久就从T城离开，去到了名城进入了名城大学。随着他的学术成就的不断提升，他逐渐晋升，从博士、助教、副教授，再到教授，如今他还是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主任。

“那时候，你其实是个很乖巧的男孩儿，我只是引导你学会去思考人生，放下过去，注重当下，还有对未来有一个憧憬。可以说，你学的很快，可以说，你本来就有这些基因和潜质。”王启康说道。

“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和现在这群人有什么交集，直到我准备调离T城的时候，我才开始和人合作。”王启康说完，看了看林苏。

“你是在和谁合作？王教授，你在我心目中，是备受崇拜的，你对人的教诲和指导，总是充满了智慧和善意，积极的心态。我不知道，现在你把我们控制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有人强迫你吗？”

林苏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王教授，是这里所有的凶神恶煞一般的十几个人的头领。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备受尊重，为人师表的形象，而现在，这里的这些坏人，却全部都听他指挥，还是惟命是从的那种感觉。

“如果，我说，我有双重人格，你信吗？”王启康在讲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了笑意，换到眼睛里的，是充满了压迫感的另一种眼神。

林苏被这样的一句话吓到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移动了一下。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需要思考，就会先撤退。

“别怕，你不应该害怕的。你可是我的学生里非常优秀的一员呀。我记得，我讲过，一个人的人格，是可以多样化的，每个人都不只一面。这些内容，我经常会提及，你应该听过的。”

“我，我是听过，可是，你还讲过，人要懂得了解自己的欲望，而不是克制，认识和了解欲望的源头，把让自己痛苦的那些欲望，进行重新的梳理，因为这些往往会导致人犯错。而你自己，却在犯错!”林苏突然像是背课文一样地复述着王启康的话。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真的是我的好学生！不过，有的时候，一些行为对自己是有利的，目的也不是坏的，但是，却对别人会产生影响，在别人眼里，这些行为就是坏事，所以，世界上没有客观的好或坏的行为，只有在不同的人的利益权衡之下，才会有好坏之分。”王启康说完又喝了一口手里的茶。

“王教授，我们现在不说这么多和现在情况无关的话了。我想知道，你做这些事，到底和彭岩，还有罗茂明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这个利益的链条之上，还有警察内部的人员和你一起有着某种的合作？”陆明川直接打断了王启康和林苏之间，犹如学术讨论一样的对话。

“罗茂明，他也只是个小白鼠。彭岩，到是价值很大，他是彭德才的儿子，这个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而彭德才，才是那个真正的坏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