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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浸泡了好些天的道路,稍微被那淡淡的阳光㬤干了表面。略寒的秋风,把田野中的水湿气凉拌了一下,邪意地往车厢里直吹,使我整个身心都感觉冷丝丝的。今早的天气比昨日更坏了许多,多加了些寒凉,让你穿两件秋装都裹不住身子的温暖。
车子进了小村落,轰轰的声响,吓得路边觅食的公鸡母妈到处乱窜,慌里慌张的样子,叫人看的觉得好玩。脾气不好的土狗,不知什么意思,恶意地朝天汪汪狂叫。看它那坏凶的丑相,我真想停下车,过去狠狠地踢它几脚,问它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喂!”东家没大没小的,朝我招呼。”把车倒进来,砖块卸里面更好。”
我有些不高兴,看他那神气没礼貌的样子,真不想理他。可这货是他的,他喜欢卸哪就卸哪,你总要听他的。不然,等一会砖款运费都不好结了。
”里面不敢进去哟!--下了这么久的雨,地面下是湿稀的,会陷车。”
我大声地跟他解释,可他就是不听。还强调说,他拉了小石子铺垫了地面,叫货车碾压了好几遍,硬是要我把车倒进去。
我听了,八斤的火都冒出来,恨恨地责问:”那等一下陷车怎么办!”
他似乎也来了脾气,拉下了胡子拉碴的南瓜脸,浓浓地吐了一口烟雾,大声地:”陷车我负责!”不客元地招着夹烟的右手,叫我倒进去。
一股怨气,把我再想解释的话,硬是给堵压在喉咙底下,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变换了一个低速倒档,轰大了油门,气冲冲地往后倒。
可是,车轮没滚几圈便停住了,右边的轮子陷在稀泥里滑滚。
”我说会陷车吧,是不是!”
我火火地跳下车,大声地朝他喊。
东家这下哑哑的没声音了,也生气地,把半根没抽完的香烟,不情愿地掷在地上,走到我跟前,挤了个笑脸问我现在怎么办?
”人工卸车,只有这样,没办法了。”我气恨地说。
南瓜脸的东家闭住了满是烟味的臭嘴,不高兴地爬上车厢,一块一块地把红砖丢落地面。
这几日,天气突变,砖窑里的温度可能不够,烧窑师傅加了许多粉煤燃烧提温。因此,这整车的砖块表面,都粘满了好些煤灰,每搬动一块砖,尘粉就纷纷飞扬,搞得整个人满身灰白,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快近九点了,太阳才懒懒地驱除了淡淡的霭气,把那暖暖的温热神气地撒下地面。
我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心情便有些好转了。这半年多,身体健康一直不好,头都是昏昏的,看书时间稍微久点都会发晕。前一段,经好心人介绍,找到一位老中医帮我把脉瞧病,吃了二十多天的中药,现在身体感觉更好了许多,前天下午开始,头就不会那么发晕了。于是,这两日心情更好些,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了。可今天却碰到了这样一位不好的南瓜脸东家,心情一下又被他搞糟了。
太阳的热度越来越高,把那卸砖的南瓜脸,捉弄的满身是汗。他便干脆脱光了衣服,光着身子,继续努力地扔砖。
看到他那光着身子卖力的丑样,我心里高兴,刚刚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突然,裤袋里的手机,又唱出了杨钰莹的歌曲《轻轻地告诉你》,来电话了。
”喂!”电话里头喊,”光头,回来了吗?赶紧下来,有一个小工地要4000砖块,中午1点之前就要送到!”砖厂的推销员打来的电话。
”啊,这么急!--我,我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呢!”我不敢告诉他实情,把回去的时间稍微缩短了些。不然,他要是觉得我来不急,便会自作主张,叫过别的车子了。
”那你中午又要破费,买几瓶酒叫装车工加班了!--不要少买了我的一份啰,哈哈!”对方笑了笑关了手机。
不能再延误时间了,还是赶紧帮忙卸吧,帮他就是帮自己!我急忙脱了外衣,找了一双手套。
”老师傅,”我从车屁股后面,逐渐堆高的砖块上爬上车,”你去找把铁铲,把轮胎前后的泥巴和顶住后桥的硬土给铲空来。--这车上的砖我来帮卸。”
弄得满身是灰的南瓜脸东家,见我来帮忙,便笑笑的,很乐意地下了车,去铲泥巴了。
时间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上的砖块已经差不多被扔卸了三份之一,我也被弄得一身灰白,光得发亮的头上,流出的汗水粘了一层的煤灰。
车子的载重量被减轻了三四吨,我估计可以起步了,便下了车,检查南瓜脸东家泥巴铲干净了没有。
南瓜脸东家见我下了车,也弄得一身的煤灰,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灰白的脑袋,说了一句象样的话:”累坏你了!--嗐,真是没事找罪受呀......”......
车子终于爬出了稀泥坑,不管三七二十一,恨恨地把大半车的砖块直接卸在路上,没办法只能这样。
我在田边的流水沟里,清洗了一下头脸,光光的脑袋又在温温的阳光照射下,开始锃锃发亮!
南瓜脸东家手里拿着一叠钞票走到我车旁,那头坏坏的黄毛土狗也跟过来,静静地蹲坐在地上,抬起头,翻了翻白眼,死死地盯住它的主人,在用心地数钱,也好象在心里帮着点张数,生怕出错。
”小兄弟,谢谢你帮忙了!哈哈,我也很为难呀。--不叫你倒进去么,搬砖的工人又有意见。哈哈,对不住你了!”
我坐在车里接过钱,笑了笑地说:”没什么,大家做事都很难啊!哈哈!”
车子轻松地起动了引擎,舒心地跑了起来。一阵风,把水沟旁边,那几簇正在阳光下欢笑的芙蓉花,带动地摇晃着身子,仿佛是在高兴地向我招手,动情地说:明天再来啊......